姜芜原先只知道云东天要去魔窟神殿,却不知道他也要玄叶老祖的尸身。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

    生死蛊她要,玄叶老祖的尸体她也要。

    看样子不论如何,都得跟云东天碰上。

    待来到陈曳院中,周氏招待她在桌边坐下,命人上菜。

    金玉托盘盛着精致佳肴如流水般往桌上送,菜色道道鲜亮,勾人馋虫。

    姜芜撑着下巴,摩挲着玉茶盏,指腹轻轻敲击杯沿,似在思考什么。

    周氏正欲说些套话,瞧见少女垂着眸,一副出神模样,忙给儿子递了个眼神。

    陈曳起身拿着玉壶给她添茶,温声打断她的思绪:“六七前辈可是在想魔窟神殿一事?”

    姜芜回神,抿了口茶水颔首:“是有兴趣。”

    “这不巧了吗?”

    陈曳压根没往别处想,兴冲冲道,“我娘与云前辈的队伍正愁寻不到合适之人,您可以与他们一起去呀!”

    他末了,又补充道:“您虽然修为高,但魔窟神殿里鱼龙混杂,极其危险,若是一个人进去,很容易被其他队伍盯上,我娘爱才,届时绝不会让您吃亏的。”

    姜芜正有此意,面上却有些为难道:“但我毕竟是外乡人,陈族长和云国师未必信得过我。”

    “这不是有我小爹在?”

    陈曳撞撞周氏的胳膊,“小爹,你去同娘说一声,让六七前辈与他们同行,如何?”

    “小事。”

    周氏冷哼一声道,“你二爹和你二哥害你性命,你娘多半又要在里头搅浑水,拿些东西敷衍敷衍咱们爹俩就算过去,我若这会儿提要求,她断然不会拒绝。”

    姜芜迟疑:“这会不会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周氏一招手,后头侍男端着银质托盘上前,上头放着一块质感通透的玉牌。

    他拿起,走到姜芜身侧,将玉牌放进她掌心,“若不是您,我和曳儿恐怕已经生死两隔,您是我俩的恩人,我们为您做点什么是应该的。”

    他说罢,旋即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该死的何氏,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俩就在此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话落,他接过侍女手上的辣椒,往眼睛上一抹,嗷地哭出声朝外冲去。

    姜芜:“......他去哪?还回来吃饭吗?”

    陈曳轻咳:“去跟我娘讨公道去了,放心吧,我娘心中有我爹,此事一定能成。”

    姜芜也不气:“那就多谢周叔了。”

    陈曳又起身替她盛汤:“六七前辈先吃饭,我爹今夜多半不会回来了,我们不用等他。”

    “啊?”

    姜芜捧着汤碗,闻言扬起小脸,“为什么不回来?”

    陈曳:“额......就是不回来了,夜,夜里得陪我娘。”

    姜芜恍然大悟。

    侍寝去了。

    她抓住凳子边缘,蹭蹭往陈曳身边靠近,压低声音好奇问:“那你是你爹生的,还是你娘生的?”

    陈曳转头对上她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梗了下。

    姜芜又很有边界感地暗戳戳补上一句:“不想说也没事,我也没那么想知道,我就是问问。”

    话虽这么说,但她脸上明晃晃写着“快说快说”两字。

    陈曳忍不住笑了下:“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我们陈家确实是男人生子,我们族中有一秘法,传女不传男,此秘法可让修炼者生出一双青蛇瞳,同样,也可让男人怀上孩子,千年来皆是如此。”

    “不过男人怀胎毕竟是逆天而行,不论是我大爹二爹三爹还是小爹,生孩子时都难产了,我三娘更是生了个死胎落下病根,再难有孕。”

    竟还有这种宝贝秘法。

    建议推广。

    姜芜好奇心得到满足,又噌噌噌拖着凳子回去埋头吃饭。

    吃过饭,陈曳命下人将院中最好的房子收拾出来,领着姜芜过去:“我爹没有名分,平日里都宿在我娘房中,其余时间和我共用一个院子,院子不大,只能让您将就一下。”

    “没事,我不挑......”

    姜芜话才说半截,就被人扯着尖利的嗓子打断,“你一个男人,岂能随意让外女留宿院中?真是太没有规矩了!”

    两人一转头,瞧见六七个穿同样暗色锦衣的陈家弟子走过来。

    里头竟还有熟人。

    先前在中州采春楼参加拍卖会时,陈家就是派他们来请云国师的。

    为首一男一女,似乎是叫陈思云和陈思霜来着。

    陈曳面色沉了沉,低声对姜芜道:“他们是我二爹的人,将我留在中州,派人杀我,全是他们的手笔。”

    “他们定然是得知我还活着,看我小爹去告状,想过来找我麻烦。”

    姜芜了然,开始从芥子袋里掏花生。

    内宅之事,跟她没什么关系。

    陈思云厉声道:“来人,把这个不检点的男人给我带到二爷房中去!二爷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后头几个弟子立马朝陈曳方向逼来。

    姜芜瞧见原先守在院门口的人这会儿都已经不见踪影。

    看样子陈曳父子俩在陈家确实不怎么受待见。

    一个护着的人都没有。

    她足尖轻点,悄无声息跃上院中老树,“咔嚓咔嚓”咬开两颗花生等着看戏。

    眼看他们要动手,陈曳后退半步,鞋跟碾碎落叶,右手在身后悄悄聚气,经脉里细小的雷蛇游走,在指尖凝成一点蓝白微光。

    陈思云瞧见,讥诮道:“一个刚觉醒灵根的废物,以为自己有了变异灵根就能反抗不成?这陈家随便一个弟子,都能将你按在地上揍。”

    陈曳恍若未闻,仍在凝聚术法。

    “得罪了!”

    左侧弟子突然暴起,玄铁棍子裹着劲风劈头砸下。

    陈曳旋身闪避,木棍擦着耳边砸在树干上,震得满树枯叶簌簌落下。

    他趁机将蓄满雷灵力的右掌拍向对方腰腹,电弧炸开的蓝光里混着皮肉焦糊的气味。

    被击中的弟子惨叫踉跄,剩下弟子立马封死他的退路。

    他却仍没有逃跑的意思,手掌一握,院中桌上的茶盏被掀翻,白瓷碎片裹着残余雷光激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