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杂乱中,云琼飞身落下阻止:“姜道友与阿钿道友已在处理,岂容你撒野......”

    “殿下,来不及了!陛下惊厥,御医说他只剩最后一口气,这妖女害了陛下,定然也有办法救陛下!”

    云妍扬声道,“再者,这是皇后娘娘和诸位大臣的意思!此妖女不除,中州百姓皆会丧命!”

    她眼尖地看到姜芜慕晁二人:“两位道友,如今情况危急,不可再拖延!还请替我将此妖女捉拿归案!”

    两人细微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

    怀玉走出来,深吸一口气:“我确实能救,我跟你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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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雕龙大殿中沉香淡淡。

    姜芜刚踏入其中,就嗅到一抹不同寻常的妖气。

    此妖气不属于怀玉,也不知为何物。

    她心中咯噔一下,回想起出发之前单绵和阿枞不安模样。

    看样子,皇帝的病,还有满都城的疫病,定然都与此妖脱不了干系。

    只是不知道这妖祟如今藏身何处。

    进殿之前,慕晁在殿外四个角都留下一道镇妖符。

    有此符在,一旦妖祟靠近,就会响起铃铛声。

    回到殿前,众人正在吵吵嚷嚷。

    为首的大臣吹胡子瞪眼:“不行!绝不能让这妖女和这两个来路不明的修士进殿!万一他们对陛下做不轨之事怎么办!?”

    姜芜匪夷所思:“陛下不是快死了吗?再不轨还能不轨到哪里去?”

    大臣震惊:“你,你说话怎如此粗鄙!”

    “我们修真者是这样的。”

    “......”

    一番吵嚷争执后,大臣们很快拜下阵,求助地看向云琼:“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

    云琼只沉思半秒就道:“姜道友曾经救过本王,本王信得过他们,再者,他们所言不错,父皇命悬一线,左右也不过是个死。”

    大臣们更震惊:“太子,您怎也如此粗鄙了!”

    但不论如何,有云琼发话,他们还是顺利进到殿中。

    没有旁人盯着,行动起来方便不少。

    姜芜将脑袋探进层层叠叠的金缕纱中,瞧着龙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啧啧感叹:“这么大年纪的丑东西,也好意思觊觎你?”

    她这话完全是主观意见。

    云琼长得不错,云琼他爹自然也不会太丑。

    四十几的年纪,保养得当,脸上甚至连细纹都没几条,只是面容苍白,看着命不久矣。

    慕晁将她提溜回来:“小心隔墙有耳。”

    怀玉如高山流水遇知己:“我虽是千年精怪,但依照凡人岁数,也才不过二八年华,外头江湖才是我的世界,我岂能被这么个糟老头子困住!”

    姜芜认同地点点头。

    慕晁不解:“既如此,怀玉姑娘又为何要主动救他呢?”

    “叫我怀玉大侠。”

    怀玉纠正完才道,“我兄长曾说过,这世上唯中州有皇帝,皇帝虽强权,却是没有灵根的普通百姓的一个保障,若皇帝死了,改朝换代,修真者一笑了之,普通百姓可就遭殃了,因此,我救他,是为天下人着想。”

    “再者,我不救......”

    怀玉十分通透,“他们就严刑逼供我,说不定还要拿鞭子抽我,我还不如主动点来得省事。”

    一个精怪,却有此番胸襟。

    慕晁不由高看她两眼,帮忙将帘帐掀开:“事不宜迟,快开始吧。”

    怀玉点头,手中结出漂亮的法印:“我需要半刻钟,不要让人打断我。”

    “放心。”

    姜芜和慕晁不打扰她,走到桌案边坐下。

    慕晁面露严肃:“你看如何?”

    姜芜剥着荔枝,圆乎乎胖嘟嘟的荔枝晶莹剔透汁水充盈。

    她吃得腮帮子鼓鼓,含糊不清道:“皇帝病情与城中疫病,应当都和怀玉无关。”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倘若不是怀玉大侠,还能与谁有关?”

    “......先前去佛堂时,里面也有妖气。”

    姜芜垂眸思考,“那妖气,与怀玉身上的不同。”

    她忽而想到些什么,起身至怀玉身侧:“皇后被禁足一事,可与你有关?”

    怀玉吓了一跳,手中术法险些出问题。

    她稳了稳心神,不悦道:“皇后被禁足与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那日皇上难得不来烦我,听说是留宿皇后宫中,改日便生了病,皇上自然要关她禁闭!”

    她一顿,皱眉:“要我说,狗皇帝这病,和她有关才对!”

    “......”

    慕晁姜芜二人神色皆有些复杂。

    原来一开始话就传出了问题。

    云琼给他们看的皇后信笺中,那一番话字字句句都在指责怀玉是个妖女,并将过错全推到她头上。

    称她妖言惑众,称她一入宫,便带来如此灾祸。

    他们便会先入为主地觉得,皇后被禁足一事定然是怀玉从中作梗。

    姜芜更是下意识以为阿枞他们害怕的妖祟是怀玉。

    而皇后作为受害者,自可将嫌疑撇得干干净净。

    “母后!母后留步,有姜姑娘和阿钿姑娘守着,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让开,你们岂敢让一个妖女来医治陛下!真是好大的胆子!”

    珠帘发出清脆声响,皇后雷厉风行朝里闯来,身后跟着几个宫人侍卫。

    云琼旋身抬手阻拦:“母后!姜姑娘做事向来极有分寸,父皇的长明灯还亮着,您莫要冲动......”

    “走开!我信不过这妖女!”

    利刃翻出白光,皇后护甲刮过剑鞘迸出火星,声音陡然发颤,“要是你父皇出事,你叫本宫如何活?”

    云琼腰间剑鞘一空。

    他慌乱道:“母后,你从未用过剑,千万别伤着自己,我,我不拦你就是,我们有话好好说。”

    姜芜眸光微凝。

    皇后动作利落,分明不像没用过剑的样子。

    她上前几步,清清泠泠的眸子冷睨着皇后,手中结出术法阻挡:“娘娘,皇上出事前的那一夜,分明是你陪在他身边,这妖女的名头,随意安给别人,怕是不合适吧?”

    “什么?”

    云琼额上汗涔涔,闻言倏然睁大眼睛看向皇后,“母后,你,你不是说父皇出事,是因为贵妃娘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