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绮庄连三人想也没想冲进去救他。

    四人身影霎时被血妖吞没。

    碍事之人离开,姜芜立马双手交叠,三十八柄剑齐出。

    她细微阖眸,细细密密的符文自她脚下钻出,缠绕上剑锋。

    天地震颤。

    她咬着牙,喉咙腥甜:“大师兄二师兄四师兄,等我辟开出口,你们立刻出去!”

    三人立马退至她身侧。

    谢酝面色白如纸张,见她唇边溢血,不忍道:“不要勉强。”

    “嗯。“

    姜芜吐息一瞬,睁开眼睛,厉喝道:“开!”

    白玉剑率先刺入云涡,剑身萦绕的符文轰然乍亮。

    竟真在阴暗天空中破出一个细小裂缝。

    她抿了抿唇,调动另三十七柄剑环绕成圈,剑穗逐一亮起光芒,而后,迸发出响亮的龙吟。

    剑锋上流转的符文脱离剑身,化成一把因果锁。

    就连周遭血妖似被震慑,但很快又扑上来。

    姜芜咬牙:“破!”

    所有剑刃同时向裂缝处攻去,拖着符文的尾焰熊熊灼烧。

    下一秒,硬生生将幕刺出个裂口。

    暴雨裹着现实世界的雷光倾泻而入。

    谢酝手中化出冰锁,卷住贺逍慕晁腰身往上扔去:“阿芜.....”

    “大师兄先走,不必管我。”

    裂缝刚被撕开,已经隐约有闭合的迹象。

    姜芜咕嘟一声咽下血。

    谢酝没敢给她添麻烦,转头就御剑离开幻境。

    见师兄们离开,姜芜召回一柄剑,御剑朝上而去。

    突然眼尖地看到悬崖石碑后面躲着一个人。

    是剩下那个连水楼的弟子!

    她脑中权衡利弊。

    若是有个他作证,出去以后,应当会方便许多!

    利大于弊,她回神将那弟子抓住扔出幻境外,这才御剑而起。

    哪知刚至半空,脚踝被五根铁钳般的手指扣住。

    “带上我!”

    那张被血污糊住的脸,分明是宋桉!

    很显然,他没找到玉牌。

    而他半条右臂似乎断了,被啃得鲜血淋漓。

    他用左手死死扒着姜芜脚踝,发狠道,“否则一起死!”

    “谁他爹的要跟你一起死!”

    姜芜狠踩他面中,鞋底撞碎鼻梁的脆响混在雷鸣中。

    一脚两脚三脚。

    宋桉发出痛苦声音,被踩的满脸是血,却仍死不放手。

    姜芜翻手握住青铜剑向下刺去。

    狠狠扎在他手背。

    他发出声哀嚎,痛得松手,整个人再次跌入血妖堆中。

    与此同时,几只大怨级别的血妖飞起朝姜芜捉来。

    姜芜借着反冲力射向只剩半尺的裂缝。

    三十八柄神剑追着她的衣摆没入现世。

    最后一丝裂缝闭合前,她听见幻境里传来不甘的嘶吼:“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暴雨浇在滚烫的剑身上腾起白雾。

    姜芜在摔进泥泞前站稳脚跟。

    三十八柄剑插在四周嗡鸣。

    她随手收起剑,观察了下四周。

    不是。

    这是什么破地方?

    师兄不在,被她扔出来的那个人也不在。

    暴雨天,乌云黑沉沉压下,旁边似乎是座山。

    她强忍着体内翻江倒海般的痛,撑着白玉剑缓慢朝远处一块石碑走去。

    石碑上,赫然写着“云顶山”三字。

    云顶山?

    这不是往圣堂的地界吗?

    这地方距离秋妄阁上千里不止,她怎会被传到此处来?

    她心中疑惑刚起,背后雨帘突然被剑气劈开。

    霜色剑锋贴着耳廓擦过,斩落几许发丝。

    姜芜心中警铃大作,旋身甩出两柄剑护体。

    金铁交鸣声震得耳骨发麻,姜芜已经分不清脸上淌下来到底是雨还是血。

    只见来者穿一袭素纱薄衣,眉心一点朱砂,眸光冷戾,暴雨落下,在落到他身体半寸外就已滑落。

    威压沉沉。

    实力远在她之上。

    姜芜头昏眼花还不忘叹气:“又一个爱装的。”

    “杀你非我所愿。”

    男人声如古寺钟磬,不夹杂任何一丝感情,“要怪只能怪你体内有宋宗主要的东西。”

    姜芜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幻境里放血妖杀她还不够!

    居然还找人暗杀她。

    就怕她死得不够彻底是吧?

    她眯了眯眸,后撤半步:“你是往圣堂的人吧?你胆敢与青玄宗勾结?”

    一眼看着这死人样,就知道是修无情道的。

    男人没吭声,指腹摩挲过剑锋,似在思考怎么下手比较干净利落。

    姜芜默默蓄力,接着拖延时间:“我与你宗中少主池栎相熟,你若是杀了我,回去怕是不好交代。”

    “我们宗门主姓,已改姓白。”

    男人闻言抬眸,不咸不淡地补上一句,“池堂主重病在床,池少主不尊不孝,已被贬为外门弟子。”

    姜芜拧眉。

    此次宗门大比最后两场比试,往圣堂就因为出事而没能参加。

    没曾想居然是这种大事。

    她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其中绝对另有隐情。

    不过她原先抬出池栎,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并没打算真靠他帮自己。

    毕竟即便池栎还是少主的时候,在宗中地位就不是很高。

    “拖延时间没用。”

    男人挥剑,打断她的思路,“你该上路了。”

    无情道真他爹的无情啊!

    姜芜浑身疼痛难忍,边转头就跑边抓出姜二蛋刚准备刺它屁股借点灵力。

    然而想象中的剑气并未追来。

    反倒传来男人恼怒声音:“滚开。”

    她刺姜二蛋屁股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去。

    只见雨幕中扑出一个少年,死死抱住男人大腿:“白叶师叔!她是我朋友!您,您别杀他!”

    姜芜惊讶:“池栎?”

    “滚!”

    男人拧眉一脚将池栎踹翻,“别怪我不气。”

    哪知池栎呕着血沫又扑上来,紧缠着男人不撒手:“往云顶山上跑!别管我,我爹还活着,他不会杀了我!”

    姜芜眸中满是震撼。

    这池栎莫不是疯了?

    她与他才见过几面啊?顶多算个同窗情谊。

    他竟这样豁出命来救自己?

    但眼下情形不容她多想。

    不跑,就得死。

    她绝不能死。

    她袖中树枝抽出,正要扎入姜二蛋屁股,被姜二蛋一口咬住。

    姜二蛋嗷嗷两声怒吼表示抗议,示意她爬到自己背上来。

    姜芜浑身痛得要命,跌跌撞撞翻上去。

    转头瞧见池栎还在死死抱着男人,深吸一口气,强行运转体内毒丹,掌中蓄满毒气,隔空朝着白叶的方向袭击去。

    这下身体彻底透支。

    她边吐血边被姜二蛋驮着往山里跑。

    消失在拐角之前,她看到修无情道的男人满脸潮红,痛苦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