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顺狼狈地逃跑了,把大狼狗的尸体丢在那儿,电动车也不要了。

    这一下,小卖部门口可炸了锅。

    炸锅的是那些在大杨树底下下石棋的老头们。

    一开始,陈志在小卖部里把郝顺揍了一顿,八九个下棋的老头立马坐不住了。

    他们赶紧跑到小卖部门口,却不敢进去,只能扒着门框,使劲往里面瞧热闹。

    接着,郝顺从小卖部冲出来,在外面破口大骂。

    门口两边的老头们都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似的。

    郝顺那模样,就跟骂街的泼妇一样,和以前大不一样。

    以前要是村里有人惹了他,他根本不废话,直接就动手打人。

    可今天,他碰到对手了。

    老头们也觉得陈志变了。

    陈志和他爸在村里一直都是被欺负的,啥时候还过手?更别说主动打人了。

    今天这是咋回事,感觉每个人都不正常。

    最让老头们吃惊的是,陈志居然一脚把村长家的大狼狗踢死了,这可把老头们惊到了,他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真是发生的。

    这八九个老头都在村里生活了七八十年,从没听说过狗能被一脚踢死。

    以前村里杀狗可费劲了,得用绳子勒住狗脖子吊在树上,再舀一瓢凉水灌进狗喉咙,呛死后用刀捅脖子放血,折腾半天狗还在挣扎。

    狗的生命力可顽强了,别说一脚踢死,拿棍子打狗头好几下都打不死。

    关键是,这大狼狗是村长郝强家的。

    村长经常牵着大狼狗在村里溜达,村民们见了都躲得远远的,因为这狗会咬人。

    村里人别说打狗,看都不敢多看。

    可陈志竟然把村长的狗打死了。

    等郝顺跑远了,老头们才回过神来,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小志啊,你可闯大祸了。

    这大狼狗是村长家的,你打死了,村长能放过你吗?”

    有的老头出主意:“赶紧跑吧,现在跑还来得及,一会儿村长带人来,你就跑不了了。”

    有个年龄最大的老头,颤颤巍巍地拿着拐棍敲着门说:“绍礼啊,绍礼,你赶紧看看还有多少钱?

    都给小志,让他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

    像以前闯关东那样,走了就别回来,不然就麻烦了。”

    陈志听了老头们的话,忍不住笑了。

    特别是那个八十多岁的老头说让他下关东,他感觉像穿越了一样。

    都啥年代了,还下关东,看来这位三爷爷的思想还停留在几十年前。

    小卖部门口闹哄哄的,东边街口的“村庄情报基地”也热闹起来。

    在牛金菊她们这些妇女看来,就算陈志碰上郝顺欺负人,从小卖部拿东西不给钱,陈志也不敢怎么样。

    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陈志进去没一会儿,郝顺就狼狈地从小卖部跑出来了。

    躲在电动车后面,对着小卖部破口大骂,一看就是色厉内荏的样子。

    妇女们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牛金菊看得更仔细,还挺兴奋:“哎呀,你们看,郝顺这是要玩大的。

    你们没看出来吗?他故意躲在电动车后面骂,骂得可难听了,就想把陈志引出来。

    你们瞧,他手抓着狗链子上的活扣,只要陈志出来,他肯定放狗咬人。”

    妇女们胆小,有两个吓得脸色都变了:“是啊,好像真是这样,可那大狼狗太凶了,不敢放开啊。

    郝强家的狼狗咬人,你听它现在叫得这么凶,我听着都害怕。

    真要是放开把人扑倒,能咬死人啊。”

    牛金菊家里有钱,胆子也大,不屑地冷笑一声:“哪那么容易咬死人,最多把脸上的肉咬掉几块,死不了人。”

    等大狼狗扑向陈志,妇女们吓得尖叫起来,胆小的都捂住眼睛不敢看,怕被血腥场面吓到,晚上会做恶梦。

    可谁都没想到,大狼狗不但没咬到陈志,反而被陈志一脚踢死了。

    妇女们虽然见识不多,但也知道打死一条狗不容易,更别说一脚踢死了。

    可这不可能的事,就真的发生在眼前。

    这群妇女都惊呆了,好长时间没缓过神。

    直到那边老头们炸开了锅,她们才回过神来,也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

    又是后怕,又是对陈志这一脚的力气感到震惊,看来他从小打沙袋练功夫,还真练成了。

    听到别人夸陈志,牛金菊心里特别不舒服。

    她最听不得别人夸陈志,以前很少有人夸陈志,偶尔有人说陈志从小懂事、学习好,她就难受。

    她家有钱,她男人在村里也吃得开,和镇上的干部、有钱人,还有村长郝强,关系都很好。

    各方面都能压大伯家一头。

    可就一点,她家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

    而大伯家虽然穷,大儿子还是弱智,但二儿子陈志一表人才,聪明能干,从小学习好。

    在公公眼里,陈志可是个宝贝。

    平常牛金菊不愿意想这事,一提到就难受。

    现在看到陈志一脚踢死大狼狗,妇女们还在夸陈志能打,这对她来说,就像往伤口上撒盐。

    牛金菊生气地喊道:“你们都傻了吗?

    陈志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不知道踢到狗哪儿了,说不定踢到狗蛋子了,他就是凑巧把狗踢死的。

    这回他完了,也不看看那是谁家的狗,他也敢打,还打死了,我看他得拿命赔这条狗。”

    她这话一说,妇女们又开始替陈志担心起来,觉得陈志这次真的危险了。

    说不定真像牛金菊说的,打死村长家的狗,陈志得赔上一条命。

    在旁边的奥迪A4车上,大姑都哭成泪人了。

    刚才要不是沈青琳拉着,大姑就要下车和郝顺拼命了。

    郝顺的心思很明显,就是引陈志出来放狗咬他,大家都看出来了,大姑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绝不能让侄子冒险,那么大一条恶狗,体型跟小驴子似的,真咬起来能把人咬死。

    好在沈青琳把车门锁了,大姑想拼命也下不去车。

    陈志一脚踢死大狼狗,虽然是一瞬间的事,但差点把大姑吓昏过去。

    现在大狼狗死了,大姑还是后怕得大哭。

    沈青琳把大姑从车里扶下来,陈志看到大姑哭成这样,心里既难受又温暖,这就是亲娘姑啊!

    自己童年没有母爱,好在有大姑填补了亲情的空缺。

    他走上前拉着大姑的手说:“大姑,你别难受了,狗又没咬着我,还被我打死了。”

    大姑紧紧拉着侄子的手,好像生怕他跑了:“小志啊,以后可不能再干这种事了,刚才大姑吓得眼睛都花了。

    那么大一条狗,咬伤可不是小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莽撞呢。”

    这时,陈绍礼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脸色还是很苍白,显然刚才的惊吓还没缓过来。

    他也拉着大姑的另一只手说:“大姐,进屋说吧。”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里,满是无奈和不甘,不过也让人感觉他吐出了一口闷气。

    他又一扭头看着沈青琳,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青琳也过来了,好几年没来大叔这边了,快里边坐吧。”

    陈绍礼对这个差点成为儿媳妇的沈青琳一直念念不忘,时隔四年再见,格外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