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里王叔来得,本皇子来不得?”
楚南枫虽然年纪不大,还是个少年,但论出身,他是皇后嫡出。
外祖家又地位显赫。
和妹妹楚南嫣一样,他从小就嚣张惯了。别说官宦子女,就连同为崇文帝所生的皇子公主,见到这兄妹二人也得绕道走。
不敢和他们争抢。
前两日在金鼎琼楼,楚南枫与康王的独孙发生争执,失手把人推下楼,那已经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大危机。
好在已经安然度过了。
不过短短几日,他就又做回了肆意任性的四皇子。
现如今,站在皇后和他身后的朝臣并不少,他可以说是储君的最热人选。
就连那位安国公世子,当朝首辅,都与他走得极近。
淮南王平日里就是再肆无忌惮,也不敢不把他当回事。
听楚南枫有事找他,忙停下脚步问:“不知,四皇子寻本王有何事?”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也不是蠢货。
无缘无故,四皇子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侯府后宅。
而且哪有那么巧,自己前脚刚来永定侯府,他就跑过来了?声势如此浩大,就像是特意来他面前耀武扬威的。
难不成,是来跟他抢女人?
淮南王思索着这种可能性,心下一沉。
楚南枫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凉凉地瞥了眼永定侯夫人,哼道:“没听到本皇子有事要与王叔商议吗?你们都杵在这里做什么?”
永定侯夫人虽早就知道这位皇子是个混不吝,但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无礼。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永定侯府,哪有做人的,赶主人走的道理?
可侯夫人又不敢真的得罪他,否则侯府怕是真的要永无宁日。
只能陪着笑道:“既然有事要谈,不如去正厅?臣妇也好备下茶水,以免怠慢了王爷和四皇子。”
“不用了,哪儿用得着那么麻烦?就在前边儿说吧。”
楚南枫是个急性子,他只想赶紧办完事交差,抬步就朝着前边凉亭走去。
淮南王紧随其后。
走到地方,他先忍不住开口道:“四皇子寻本王,究竟有何要事?本王今日是来探病的,若是不急,不如等离开这里再……”
“王叔,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来此,就是来劝你退婚的。王叔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明白强扭的瓜不甜。你说,这还没嫁过去就寻死觅活的,万一将来再有个三长两短,怕是王叔的名声就更……”
楚南枫一点都没有拐弯,大剌剌地就说了出来。
淮南王被他的直白说得一愣,但紧接着脸色就沉了下来,黑着脸道:“这件事,是本王与侯府的婚事,与四皇子何干?”
“啧,王叔怎么就不想想,二小姐为何宁死也不嫁去王府?不瞒王叔,本皇子与二小姐一见倾心,互相都有好感。王叔应当,不会跟本皇子抢人吧?”
楚南枫说着,凑到淮南王耳边,“当然,王叔要强娶也不是不行。但将来若是闹出点什么事,王叔脸上怕是不好看。再有,前几日,康王的独孙在金鼎琼楼出事,王叔也在场吧?听闻,他老人家现下还在查找真凶呢。”
“四皇子这是在威胁本王?”
淮南王眼神阴鸷,狠厉中渗着森森寒意。
楚南枫不由有些胆怯。
但转念想到什么,又鼓足勇气道:“王叔非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有办法。究竟要不要退婚,还望王叔三思,千万别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
淮南王阴恻恻地笑了笑,“既然四皇子都这么说了,本王退婚便是。”
左右不过是个女人,他还不缺。
更何况,比起清汤寡水的韦静怡,他更看重……
楚南枫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金鼎琼楼的事涉及到东夷,已经被父皇封锁了消息。
但康王那边是知晓内情的。
所谓的寻找真凶,不过是做戏给外边的人看。
淮南王虽然贪图美色,但他不是蠢人,否则也不会安然无恙地活到今日。
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退婚了,实在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不过,管他呢?
只要答应退婚就好。
楚南枫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笑笑道:“王叔英明,既如此,那本皇子就多谢了。”
永定侯夫人一直朝着凉亭那边张望,想知道两人到底在商谈什么。
见淮南王的脸色不好,她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很快,淮南王回来,对她道:“本王仔细想过了,婚姻一事勉强不得。既然二小姐对本王无意,本王也不愿再强求。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话落,他拂袖就走。
永定侯夫人愣了愣,想要追上去时,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顿时手忙脚乱,对下人吩咐道:“快,快把侯爷找回来!”
楚南枫见任务完成了,也不愿再多待,对侯夫人道:“原本想来探望二小姐的,但忽然想起,还有要事在身,还是改日再来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
侯夫人当即也顾不上韦静怡了,赶忙跟上四皇子,将人送出府去。
云琬宁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眉心微蹙。
总觉得有些蹊跷。
她转身回到屋里,走到床边坐下,对韦静怡道:“静怡,淮南王同意退婚了。你安心养好身体,不用再担心了。”
“真的?琬宁姐姐,我刚刚听着,是四皇子来了?”
韦静怡那无神的双眼里忽然有了神采。
云琬宁点头:“嗯,不过已经走了。你别想太多,养好身体要紧。”
“好。”
了却了心事,韦静怡忽然觉得有些困倦,安心地闭上眼睡了过去。
云琬宁见她睡着了,也起身离开了侯府。
只是,她没想到,还没回到武安侯府,就被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
马车上,帘布打开,容祈探头急切道:“琬宁,先别回府了,跟我去一个地方。快,上车来。”
“这么急,是要去哪儿?”
云琬宁蹙眉,好像在记忆中,鲜少见他这么着急。
容祈欲言又止。
云琬宁见他一副为难的模样,猜想恐怕与镜渊阁的事有关,亦或者,是关于谢凛。想了想,没有再问,而是把玉带打发回去,自己上了马车。
天色将暗,马车一路疾驰出了京城。
云琬宁眼见周围越来越荒凉,隐隐闻到一股草药香,她神色冷肃,望着坐在对面,不断朝着窗外张望的那人道:“你不是容祈,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