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方才乔姑娘出门,将食材搬进去了。”青杉低声禀报。

    “……”蔺聿珩仿若未闻,目光依旧怔怔地凝望着前方。

    难道他看不见乔棠吗?只不过他想见到的人,却迟迟没有露面。

    “公子……”青柏上前禀报,“长公主派人前来,请您回府一趟,说是有要事与您相商。”

    闻言,蔺聿珩静默片刻,转身离开这幽静逼仄的暗巷。

    “青杉,你在此守候,及时禀报有关夫人的一切事宜。”

    丢下这句话,他翻身上马,朝着昭阳长公主府疾驰而去。

    想必是母亲已然知晓……待到年后正月中旬,他将赴青州上任的消息。

    无需赘言,母亲定是雷霆震怒……

    然而,待蔺聿珩回府之后,见到眼前一幕,既觉惊愕,更觉无言以对。

    只见自己的母亲正与韩令仪在花园的凉亭中,悠闲自得地品茗对弈。

    “宴安,你且来瞧瞧……本宫这颗棋子应当放于何处才好?”

    昭阳长公主依旧是华服金钗,此刻笑意盈盈地开口,看似心情大好。

    “不知母亲究竟有何要事?”蔺聿珩面色冷峻,那低沉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不悦之意。

    他身体笔直地立于亭外,甚至不愿踏足这熏香袅袅的凉亭之中。

    “……”昭阳长公主轻叹一声,只得缓缓放下指尖的白玉棋子。

    “五月初五,皇家马球会,穆岁安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本宫想让她也去参与其中。”

    “本宫对她确实颇有微词,但见你这副憔悴模样,实在是心疼至极……”

    “宴安,身为人母……愿为孩子而委曲求全,无论你相信与否,本宫对穆岁安绝无恶意。”

    说话间,昭阳长公主站起身,缓缓走出凉亭,移步至蔺聿珩的面前。

    “清晨皇帝传来旨意,说你年后要去青州上任,本宫自当同意此事……”

    昭阳长公主此言非虚,其实她一直想去青州,踏足驸马殒身之地,但却唯恐触景伤情。

    更为重要的是,母后不允,而今宴安前去上任,于她而言恰是良机。

    她可借由探望儿子,而名正言顺地前往青州,即便是住上一年半载,也无人会置喙。

    至于宴安是否同意……届时她千里迢迢抵达青州,宴安也别无他法……

    “母亲……夫人身体不适,暂时不宜出门游玩,且儿子信不过您!”蔺聿珩直言不讳。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只怕母亲又使出什么手段去暗害妻子!

    “你……你这个逆子!”昭阳长公主瞬间气得浑身颤抖。

    天地良心!此次她当真是想借着讨好穆岁安,而与儿子修复关系!

    四月十三日,宴安醒来,便策马离开云城,一路苦寻穆岁安,整个人瘦得不成人样。

    好不容易回京,这二人又不知为何闹腾起来,以致穆岁安再次离府。

    宴安如此失魂落魄,萎靡不振,且身体受损,做母亲的,岂会不心疼啊!

    没成想,这个逆子,竟这般曲解她的良苦用心与委屈求全……

    就在这时,韩令仪快步上前,赶忙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昭阳长公主。

    “聿哥哥……临安郡王……近日长公主心气郁结,身体多有不适,万万不可再伤神了啊!”

    只不过半个多月不见,韩令仪显然是与前段时间不太一样了。

    她面色红润,眼神有光,似乎恢复了昔日的优雅自信,再次成为尊贵的侯府嫡长女。

    然而,她的发型略有变化,高高的发髻往左侧倾斜,且垂下厚厚一缕。

    如此,恰好可以完美地遮住左侧头皮的斑秃,以及左耳的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