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佐佑？
孟知渊此话一出，夜白将目光投向了德风。
他的确十分好奇，关于这个“佐佑”的权柄，在众生千年的传承中，扮演者怎样的角色。
甄休明却是兴致缺缺，无聊地在办公室转悠了起来，显然是知道关于“佐佑”的事。
期间趁着没人注意到他，火速出手将摆在架子上的一个小小的纯金摆件塞进了兜里。
在夜白目光的注视下，德风缓缓开口。
他并没有直接开始介绍“佐佑”这一权柄，而是问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嗯...白无常大人，你看过电影吗？”德风笑着问道。
夜白愣了愣，不知道德风为什么会首先问这样的问题。
但夜白知道，德风不会说废话，于是他回答道：
“当然看过，尤其是一些岛国电影，台词我大多都还记忆犹新，比如：夫人，你也不想你丈夫失去工作吧...”
德风听到夜白的这个回答后，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一脸惊骇地看向夜白。
就连四处转悠的甄休明也转过了头来，看向夜白的眼神肃然起敬。
钟乐兮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伸出手狠狠揪着夜白腰间的软肉。
太丢人了吧！你倒是什么都往外说！
老娘到底喜欢上了个什么玩意儿！
孟知渊被一口茶水呛到了，连续咳嗽了起来，一边咳嗽还一边伸手示意德风继续说。
德风强迫自己恢复了正常，说道：
“当然，我说的是正常电影，不是那种两三个人就演完的电影...”
夜白没开口解释什么，对于电影什么的，他也算是“阅影无数”了。
“咳咳！”德风使劲咳嗽了两声，不想与夜白纠结电影的本身。
定了定神后，他言归正传，说道：
“一部电影中，有主角，也有配角，无论是主角和配角，大多都会被观众注意到，但是有一种人，他们不会被观众注意，甚至于演员本身，都不会对他们过多的关注，但他们切切实实的存在。”
夜白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德风说的是哪一类人。
这时，甄休明接过了话茬，说道：“这一类人，被称为“路人甲”，无论是观众还是演员，连多看他们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德风听到这个称呼后，摇了摇头，说道：
“绣命大人说得对，但也不全对，我们“佐佑”的确扮演着“路人甲”这个角色，但是很多时候，一部电影的后期制作，以及现场拍摄，都少不了我们的身影。”
孟知渊笑着说道：“我们是“小人物”，与电影不同的是，我们这些“路人甲”，能在关键时刻改变整个剧情的走向。”
夜白心头一跳，目光灼灼地看向孟知渊。
“还请辅仁大人明示。”夜白盯着孟知渊说道。
孟知渊苍老的手摸索着手指上的骨戒，说道：
“绣命大人的情报网潜藏于暗处，见不得光，而我们这些小人物，就是游荡在边缘的一群人。
比如说，白无常大人要杀一个人，有可能在这个过程中，你接触到的每一个人，都是我们，我们可能是卖给你武器的军火贩子，有可能是计程车司机，有可能是扫马路的...
我们这些人平时不被人注意，但如果到了某个时候，我们的出手，会改变很多东西。”
孟知渊的声音低沉，缓缓叙述着。
现在的他在夜白看来，像极了一头垂垂老矣的病虎。
他就那样坐在那里，收敛着自己的爪牙，看起来不堪一击。
而这头病虎一旦出手，就会发出最为致命的攻势。
孟知渊笑着站起了身，对着夜白说道：
“白无常大人，若是在你杀某人的路上，发生一系列“意外”，再由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制造出混乱，你还能成功吗？换句话说，你能不能活都是问题...”
夜白瞳孔一缩，心中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杀意再度汹涌澎湃。
钟乐兮这次果断出手，伸出手揉了揉夜白的脑袋，脸色苍白着说道：“没完没了是吧？”
“哈哈，开个玩笑。”孟知渊大笑着说道。
夜白沉默了很久，才悠悠问道：“那么，你们现在的目的是什么呢？”
孟知渊并未直接回答夜白的问题，而是说道：
“千年以来，我们“佐佑”做的事，只是无条件的拥护统帅，也就是黑无常。”
“白无常大人，你难道就不好奇吗？为什么黑无常作为众生的统帅，手下除了那些普通杀手之外，只有二十八宿作为门面？而你行使“监察”之权柄，却带领着六十四卦，有着足以颠覆整个众生的力量？”
“道理很简单，黑无常的背后，还有我们这些不受他控制的小人物，足以对抗六十四卦的小人物。”
说到这里，孟知渊看了一眼夜白，如实说道：
“我的手上，粘着上一任六十四卦不少人的血债，同样的，你的师父那一辈人，也杀了我不少人。
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当年的你师父，在被黑无常利用后，想要杀了黑无常，我的职责令我不得不出手。”
夜白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杀意，钟乐兮也没有再阻拦夜白。
“你要是想杀我，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眼下的局势，我劝你三思。”孟知渊说了这么一席话后，就静静地靠在了沙发上，双眼微闭。
“那为什么，你现在不继续维护黑无常了？”夜白冷冷地问道。
“很简单，我叛变了，当年的黑无常顺应时代，我就履行我“佐佑”的职责，而现在的黑无常，不值得我去维护。
上一任绣命跟我说过，人无法改变整个时代，即使是我，也只能改变众生。”
夜白依旧是满脑子疑问，他紧紧盯着孟知渊的眼睛，想要看出些什么。
“我还是那个问题，你们，现在想要什么？”
甄休明此刻也缓缓转过了身，直视着孟知渊。
孟知渊取下了戴在手指上的骨戒，放到了掌心。
然后，在夜白和甄休明的注视下，他猛然握拳，将那枚传承了千年的骨戒捏碎。
“让众生归于“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