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的一句话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铺子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许久之后,明夷才叹了口气说道:“你和他不该见面的。”
夜白坐在无妄对面,静静等着无妄开口。
“我没有找他,是他来找我的,我杀了他的副手。”无妄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坐姿,继续开口说道。
直到现在,夜白那一刀造成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老主人死后,他们希望我坐上老板那个位子,应该是因为我的性格,不会干涉他们的某种计划。”说到这里,无妄看了夜白一眼,夜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归妹冷笑一声,“他倒是好算计,你要是成为了白无常,他可就大权独揽了,毕竟你什么都不想管,只喜欢做人。”
无妄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止如此,他们找了我很多次,我都没有见,直到一个礼拜前...”
听着无妄的叙述,几人的眉头越皱越深。
一个星期前,黑无常的副手前来找无妄,无妄依旧是不见,为了逼迫无妄露面,他杀了教堂内的许多信徒。
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无妄,无妄出手宰了黑无常的副手,尸体到现在还被钉在教堂的十字架上。
后来,黑无常亲自前来,无妄以为他是来给他的副手报仇的,但是他猜错了。
黑无常只是找到无妄说了那么一席话,所以无妄才会来到这里找夜白。
众生的权柄经过千年的演变,最终在一百年前,变成了两个人的互相掣肘,那就是黑无常和白无常。
黑无常持有那枚铜板,统率着众生成千上万的杀手。
而白无常,也就是现在的夜白,手下的六十四人,按照六十四卦命名,监察着众生所有的杀手。
“我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计划,我只是猜想着,黑无常希望这个时代重新回到乱世,那才是我们这些人野蛮生长的时代,而现在,我们正逐渐消失在历史中,渐渐地不再被人需要。”
无妄的声音夹带着一丝悲戚,众生传承到如今,从最鼎盛的七十万人,变成了现在的不足十万名杀手,虽然依旧是一股无可匹敌的势力,但不得不承认,众生正在日益衰败。
当年,众生无比鼎盛时,所有人口中都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日月之光普照之地,皆为众生驰骋之疆。
“老板,说实话,要不是因为你的存在,我都跟着黑无常走了。”无妄笑着说道。
归妹听后冷笑一声,讽刺道:“所以你当不成白无常。”
夜白看着无妄的笑容,心中五味杂陈。
“要是按照黑无常所想,会死很多无辜的人...”夜白喃喃道。
如果这个时代再重回乱世,又得死多少人?众生的鼎盛需要“众生”的牺牲。
“荣耀,权力,欲望,这个世界存活至今,众生再无无辜之人。”无妄将胸口的十字架握在手心,轻声说道。
夜白脑海中两种思想不断交织着,到底是救众生,还是救“众生”。
“黑无常在哪?我想找他谈谈。”夜白突然说道。
夜白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明夷站起了身,灯影下,他的脸庞忽明忽暗。
“老板,王不见王,这是规矩。”明夷的语气充满了坚决。
夜白听后,沉默了许久,“我得好好想想。”
如果选择和黑无常站在统一战线,那么在两人的联手下,世间将再无任何事物能够阻止众生的崛起,但那样做的后果就是诞生一个更大的乱世。
如果不那么做,众生必定会因为两人,分崩离析。
夜白轻轻抚摸着戴在左手的骨戒,缓缓起身,脚步沉重地朝自己房间走去。
“龟儿子们,你们怎么想的?你们希望主人做出怎样的决定?”归妹问道,眼睛盯着脸色苍白的无妄,还有看不清表情的明夷。
明夷依旧是一言不发,他的脸隐藏在灯影里,像是睡着了。
“我吗?我只认那枚戒指。”无妄淡淡开口,然后就捂着胸口走向了他睡的房间。
归妹翻了个白眼,算了,问了也是白问。
夜白坐在自己的房间中,看着手心里的那枚骨戒。
突然有点想念老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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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海市一处老旧的院落之中,一个神色阴翳的年轻人坐在石桌旁。
在他对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端着茶杯,小口饮茶。
李老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年轻人,开口说道:“钟逸尘,你不该回来。”
钟逸尘听后,咬了咬牙,脸上出现一抹怒容。
“我不甘心,钟家本来就是我的!”钟逸尘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桌上的茶杯被他紧紧捏着。
李老听后叹息一声,不再开口。
这时,院门缓缓打开,钟镇瀚沉着脸走了进来。
钟逸尘看到钟镇瀚后,立马起身,“父亲!”
钟镇瀚来到钟逸尘身前,抬起手就是一个耳光抽在了钟逸尘脸上。
这一耳光势大力沉,直接把钟逸尘击倒在地。
“混账!我提醒过你不让你回来,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钟镇瀚愤怒地咆哮着,看着跌倒在地的钟逸尘,眼中没有一丝心疼。
钟逸尘慢慢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眼中充斥着疯狂。
他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凭什么!你说好的,钟家是我的,钟乐兮算什么东西?一个女人,怎么能带领钟家...”
话还没说完,迎接钟逸尘的又是钟镇瀚的一记耳光。
“不知死活的东西,我跟你说了,我们和众生比起来什么都不是,你找死不成?”
钟镇瀚的怒意更甚,对着地上的钟逸尘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李老见这一幕,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来阻止了钟镇瀚。
“钟逸尘,听你父亲的话,走吧,钟家你别想了,你父亲在考虑给你别的权力。”李老这么说着,拉着钟镇瀚坐了下来。
然而被打得已经爬不起来的钟逸尘听到这话后,更加疯狂了。
“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钟家!那本来就是我的!”他嘶吼着,眼睛死死盯着钟镇瀚。
眼见钟镇瀚又要起身大打出手,钟逸尘强撑着身体艰难地站了起来。
“你不帮我,我自己抢!什么众生,一群藏头露尾的杀手罢了,钟家没有女人做主的先例!”
说完,钟逸尘就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院子。
“李老,凭我们,能保住钟逸尘吗?”钟镇瀚嘶哑着开口问道。
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钟逸尘之所以把钟家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完全就是因为钟镇瀚这些年来对于他的教导。
李老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千年来,没有众生失过手的记载。”
钟镇瀚坐在石桌旁,双目无神,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钟逸尘离开了院子,坐上了一辆车,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许家家主许墨承的电话。
“许叔,晚上见一面吧,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