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心虚如潮涌般袭来。
罗娇不敢细想,只想尽快离了这是非地,一时连彤姐儿都懒得往回讨了。
“我心慌不宁,还是不在此叨扰表姐了……”
罗娇瞥了祁俞白一眼,身子更软,声音柔的厉害。
“娇娇胸闷的很,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她抬眼往院子中被召集的一队婢女们瞅了一眼,随后指向了其中一个,“表姐身体要紧,就让那个丫头先送我回去吧。”
像是疼的发紧,罗娇抬眸看了看祁俞白。
那含水秋瞳看的他当即就心一软,正要开口应下,一道虚弱声音插入。
“郎中还在呢,不如先给罗姨娘看看吧,若真是病了可不能耽搁。”
明明就快要成功了!
罗娇强压下愤恨看过去,穆清晗白着脸躺着,冲她盈盈笑了笑。
分明是关心的笑意,但罗娇却看到了十成的挑衅。
她赶紧摆手,手帕掩唇咳了几声,“这是妾身体弱的老毛病了,侯爷也是知道的。”
不过是经常拿来博同情卖弄的戏码罢了。
但奈何祁俞白偏吃这一套,他配合着应了一声,“就先让娇娇回去吧,这件事情也和她无关,人少了也更方便查清楚。”
看着二话不说就要扶着罗娇先出去的祁俞白,穆清晗心中无语和不耐几乎叠满。
这人小时候也挺聪明的,怎么现在挂了个侯爷的名号,脑子却没了。
她轻飘飘瞥了一眼樱环,樱环了然,当即站了出来。
“罗姨娘请慢,你能走,但那丫鬟不能走!”
樱环目光凌厉,一把将那婢子从罗娇手中扯开。
“侯爷容禀,这丫鬟原不是我们院子里的人,因着缺人手才招来的,仔细核对…她来的那段时间,正是是牛乳出了差错的日子,若是将人放跑了,此事怕就被人糊弄过去了!”
穆清晗也适时咳了一声,引来祁俞白注意。
“侯爷,我身子一向康健,中毒尚且如此,好在彤姐儿的牛乳已被我换下。”
“看来那贼人,是铁了心谋害侯府子嗣啊!”
方才祁俞白被罗娇迷了心窍,险些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穆清晗与彤姐儿,一个是侯府主母,一个是头生子嗣。
相比罗娇,这才是头等大事!
罗娇娇躯一震,脑子疯狂转悠,试图找出转圜的可能性。
但是祁俞白锋利眉毛一皱,凌厉看向刚才的婢子。
“那还不速速抓进来好生审问!来人!”
院子中走出来两个臂壮腰圆的小厮,二话不说就一人拽着一个胳膊,犹如拖死猪般把人带来后扔在了屋子的地上。
“你是何人派来害我侯府主母子嗣的,还不如实交代!”
祁俞白一声质问,吓得那婢子身子一抖。
犹豫片刻后,她颤抖着道:“奴婢、奴婢原本是其他地方干杂活的,听、听大家说夫人院子待遇好就偷偷跑来了。”
“但奴婢不知道下毒的事情啊,奴婢冤枉啊!”
一旁的罗娇早就吓得手脚发软,是被小幸扶着才勉强没摔了。
小幸也强压心慌,低声安慰,“姨娘别慌,她母家哥哥还在您名下铺子里打杂呢,她舍不得她哥哥的命!”
罗娇听了这话,心才稳了几分。
对。
她挑人,手中都要捏着十足把柄,确保对方能为自己尽心。
这个丫鬟,她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捏住软肋的。
那婢子深垂着头,绝口不提下毒之事,但却明晃晃的心虚。
一旁的尤氏脸色冷了,狠狠一拍桌子,厉声逼问。
“还不说实话?你不说,府中的棍棒可有你受的!”
那婢子趴伏在地上,身体的颤抖清晰可见。
冷汗从额头层层落下,此时别说撒谎了,连话也不敢再说。
穆清晗淡淡的看着,随后抬手唤来樱环扶自己坐起来。
“你可知道,你谋害侯府子嗣,犯的可是绞首的罪过?”
将毒害杀人的帽子扣下来后,那婢子惊恐的泪水已落在地上。
穆清晗虚弱的声音漫不经心,但那含义中的威胁浓郁如墨。
“如今侯府子嗣无碍,你只伤着了我,可你更该知道——”
“我乃将军嫡女,母族是江南陆氏,更是这侯府的主母。”
“你若供出主使,我还能饶你一条死罪,否则……”
她一字一句地加重,言语中的分量如一个个叠加的砝码。
将婢子本就趴的低的腰压得越来越低,却仍一言不发。
穆清晗眉心微蹙。
她看得出这婢子已是惊惧至极。
但如此情况,她仍闭口不谈。
难道是……
穆清晗神色一凛,语气却松动许多。
“还是说,有人攥着你的身家性命,让你不得不为她办事?”
话音刚落,那婢子猛地抬头,眼底洋溢的绝望中,流露出一丝希冀。
见此,穆清晗心中算是明了了。
“你如实道来,若你是被人威胁,我自然还你公道。”
穆清晗虚弱的身子斜靠在椅子上,但分明淡然的语气却让人格外安心。
一旁的罗娇喉头滚动,目光也开始失焦。
那婢子突然连滚带爬地扑向穆清晗脚边,抓着她的鞋磕头痛哭。
“夫人饶命,奴婢的哥哥在罗姨娘手下铺子打杂,罗姨娘拿我哥哥性命威胁,要奴婢为她办事下毒。”
“罗姨娘说了这毒药性不强,不会害人性命,否则奴婢是万万不敢的啊!”
“求夫人大发慈悲,救我哥哥一条性命啊!”
院中瞬间寂静无声。
罗娇一翻白眼,险些直接昏了过去。
还是小幸强撑着,指着那丫鬟的婢子大骂一声。
“脏心烂肺的东西,你谋害侯府子嗣,竟还敢栽到罗姨娘身上,不要你的贱命了吗?”
罗娇心虽狠,但性子是个温吞胆怯的。
眼下她哪知如何辩解,只会朝祁俞白哭哭啼啼。
“侯爷明察,彤姐儿是我亲生的,我怎么会狠心害她?”
祁俞白面色阴沉,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婢子,又看了看罗娇,一时难分。
那婢子与彤姐儿无仇无怨,自然不会平白毒害。
可彤姐儿却也是罗娇的亲女儿,她素来温柔,怎会下毒害自己的女儿?
小幸见状,咬牙再次辩解。
“侯爷可得仔细查查,我们罗姨娘最是心善柔软的,保不齐是这婢子见事发,觉得罗姨娘柔善可欺才栽赃的!”
有了婢子指证,罗娇与小幸都已乱了阵脚。
如今也只能希望,穆清晗所说“做主”一事,是随口说说。
这婢子哥哥的性命,还攥在他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