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舟蓦地被叫住，刚转回头，就听见江霁寒扬着自己那从大学起，就最为讨厌的，仿佛一切都尽在他掌握之中，看似什么都不在意，看似什么都无所谓，又冷又淡的调子：
“你还记得我大学期间，最后的生日宴会上，你做的事，和说的话吗？”
张舟神情立马僵住！
他不可置信地放大了瞳孔，盯向张舟。
江霁寒分明戴着面具，但张舟就平白无故地知道，此时此刻，男人的表情肯定带着嘲讽，嘲讽着几年前的他。
“你——”张舟话还没完全出来，就又听江霁寒慢悠悠地补充：“你不记得了么？我可还记得很清楚。”
张舟嗫喏着嘴：“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江少怎么还拿过去的事说笑……”
“啊，张舟你也在这啊！”
刚刚若无其事地和苏灵聊起来的李先生突然扭过头来，像是刚刚看见张舟一样，他面上先是佯装一惊，然后再是一笑：“说起来，我和张舟你也好久没见了，我都不知道你现在变成这样了，你以前可是很瘦的啊，像条筷子似的。”
张舟要笑不笑。
李先生一拍手：“你和江少刚刚是在聊江少大学前的最后的那个生日宴会吗？”
他认真想了下，而后恍然道：“那天发生的事可是精彩极了，尤其是你，啧啧啧，之前我们都不知道你竟然是这么豁得开的性子，哦对了，我这里还有视频呢，我一直都保存得很好，当做纪念来着，你要是忘了，要不，你给我一个邮箱，我给你再发一份啊，班长？”
张舟死死地盯着李先生：“李旸，刚刚我就站在这里，你没看到我，怎么一提起这件事，你就看到我了？”
李旸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诶呀，是真对不住，我真没看着，实在是苏小姐和江少他们都太引人注目，太夺目了，就把你给略过去，你说，谁看电视剧还注意背景板呢，是吧？”
张舟话说不过李旸：“你！”
李旸掏出手机：“来，把你的邮箱号给我，我把那天的视频发给你——”
“不用！”
扔下这句话，张舟忙不迭地离开。
来的时候多么得意洋洋，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看着张舟的背影，留在原地的李旸啧啧两声，把手机收了回来，重新转过目光，这次视线落在了江霁寒的身上，感慨道：“这张舟，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越长越退化了，以前还有点智商，现在直接成无脑动物，竟然要冒着得罪你的风险也要来你面前过一把嘴瘾。”
江霁寒抬眼掠了一眼他，“你的嘴上功夫倒是没退化。”
李旸得意地一挑眼：“那当然，我是李旸，当年大名鼎鼎的名嘴李哥。”
江霁寒似是轻笑了一声，眉眼放松惬意下来。
李旸看着江霁寒，说：“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说江家要没落的无稽之谈，不过我想，他很快就会为他说出的话而后悔的吧？”
江霁寒不置可否。
苏灵看看李旸，又看看江霁寒，再惊奇地看向李旸。
李旸注意到这目光，抬起来和苏灵对视上，失笑，重新介绍了一遍：“苏小姐，你好啊，我是霁寒的舍友，我叫李旸，不过我确实是有个女儿，她也确实很喜欢你，签名我还是要的哦。”
苏灵琢磨了一下这个词，有些新奇：“舍友？大学舍友吗？”
李旸：“是啊，我、霁寒和蒋华，还有……”他顿了顿，目光下垂，快速撇了眼江霁寒，说，“做了四年的舍友，最后我去了海城发展，就很少回来了，之前蒋华婚礼那次我也没能回来。”
苏灵“噢噢”地点了两下头，迟疑了下，没忍住问：“你刚刚是故意的吗？”
李旸一愣：“什么刚刚？哦，你是说刚刚假装不认识张舟吗？那我确实是故意的，他最近在班级群里老飘，我要是知道霁寒要来，我就该提醒一下霁寒，让他看见他别和他浪费时间。”
苏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在班级群里飘，但是江霁寒不知道，综上可得，所以江霁寒不在群里。
不过……
“江霁寒，最后的一个生日宴会，和他有关系吗？”
苏灵眨眨眼，眼中的好奇和求知欲望浓烈得让李旸根本无法忽视。
李旸说：“嗐，其实当时就是玩游戏，玩得比较大，张舟当时也在场，好像是大冒险吧？让他去给另一个人当狗，本来想着是汪汪叫的，让他自己选一个人当主人，你猜他选了谁？”
苏灵毫不犹豫：“江霁寒！”
“没错，”李旸说，“而且，他竟然还对着霁寒发表了一通感人肺腑的话，什么我很敬佩你啊，以后出去还要多多照顾啊什么的，然后！”
李旸的语气十分的激昂，让苏灵听得入神了，“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江霁寒的膝盖下钻了过去，那个时候江霁寒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那张漂亮的脸，都快成恶人脸了哈哈哈……那个小子那时候可会装了，谁知道他那么嫉妒霁寒。”
“嫉，妒？”苏灵在舌尖斟酌了一下这两个字，垂下眼，看向江霁寒，眸中异光微烁。
那大学时候的江霁寒……得有多么的光彩夺人，是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吧？一定是。
备受瞩目。
江霁寒就该是这样的。
李旸笑着说，隐约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不过也正常，毕竟霁寒他们几个招的仇恨值一直以来都不少，尤其是江霁寒的，我之前喜欢的那些学妹学姐无一例外都来找过我给江霁寒递情书，而且男女通吃，要不是我是他们舍友，我说不定心态比张舟还要扭曲。”
苏灵眼睫微动。
是，这么出众的江霁寒，肯定也会有很多好看的女生喜欢追求的。
江霁寒视线不轻不重地扫过苏灵，落下眼皮，轻呵一声，说：“我又不喜欢她们，没阻碍你的追求。”
“但你的存在就是我的最大阻碍！”李旸颇有怨言，他叹了口气，“这也是我为什么当初我一毕业就离你远远的原因了，苏小姐，你可看好他哈，他可招蜂引蝶得很，就算戴了副面具，我敢肯定，也还是有人对他念念不忘的。”
被cue到的苏灵晃回神来，茫然地看着李旸：“啊？”
江霁寒却已经直截了当说：“她不用看。”
又不是谁都是苏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