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深眼眶赤红,失魂落魄站在原地,艰难地往前挪。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不信她就这么死了。

    同行的周家小辈气喘吁吁跑上前,被他的模样吓到了,惊魂未定地道:“城区传来消息,就在刚才,有人在艺术馆见过梁小姐,她没事,是梁家内斗。”

    他们与周家本枝,还有燕京陆家一向保持联络。

    长辈对这位表兄极为推崇,他们没少听过他的事迹,天赋惊人、从无败绩、年纪轻轻身居要职,是枪林弹雨中杀出的狠角色。

    这样一个铁血冷漠的人,此刻却满眼痛苦绝望。

    陆见深猛地转头,眼眸燃起光亮,一把揪住他的领子。

    “带我去见她。”

    ——

    艺术馆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酒味与呛人的浓烟。

    谢美娴神情癫狂,冲进大火拼命护住一个大黑箱子,“这些都是我的,不能烧!”

    姜也冷眼看着,转头吩咐阿泰:“把箱子搬出去,再把李玉康绑了。”

    看来拍卖会上唯一一件真品就在箱子里。

    “好。”阿泰硬生生从谢美娴手里抢过沉甸甸的箱子,提醒道:“外面打起来了,艺术馆迟早要烧干净,我们要赶在彻底天亮前离开,否则招来其他人,引火烧身。”

    边菁把李玉康捆起来往外拖。

    李玉康的保镖全被制服,他嘶吼出声:“我没毁约,我帮你指认了,你出尔反尔!”

    姜也居高临下睨着他:“别装了,都是唯利是图的人,讲什么诚信?没把你一起留下,已经是我网开一面了。”

    在她到来前,谢美娴的拍卖会能进行得这么顺利,李玉康功不可没。

    很快,艺术馆只剩下姜也三人。

    火势几乎要将会场吞没。

    火苗从谭百城的裤腿往上蹭,烫得他痛叫,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一样往外冲。

    被姜也一脚踹在地上。

    她蹲下身,伸手掐住他的脖子,轻嘲道:“你跑不掉,这些账,我们一笔笔清算。”

    “买通苏家、难产、车祸、大火,全是因为你,你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够,葬身火海这个死法都太便宜你了。”

    “你们处心积虑弄来的珍宝,要改名换姓了,跟你们不再有一点关系。”她红唇轻启,慢慢笑了:“现在是我的。”

    烟雾冲天。

    谭百城呼吸急促,脸色青紫地盯着面前笑脸盈盈的女人,惊骇又绝望。

    他错了。

    不该招惹这个恶鬼。

    谢美娴听到珍宝被抢,冲到姜也背后推了重重她一把,她又哭又笑,满脸疯狂站在大火中,声嘶力竭大吼:

    “搭上我所有的心血,结果白白便宜了你啊啊啊!”

    “我输就输在梁聿泊跟我不是一条心,早知今天,当初就该掐死他,病秧子梁时微倒生了个好女儿,谭百城这个废物,连个孩子都弄不掉,凭什么?”

    她笑得阴狠,“既然一切都毁了,那就一起死吧——”

    姜也踉跄了下,笑了下,反推谢美娴一把。

    “要死的是你们。”

    阿泰被火幕挡着,在外焦灼大喊:“小姐,别管他们了,该出来了。”

    艺术馆附近来了不少人。

    有的是谢家遗留的人脉。

    有的是预备落井下石的梁家旧敌。

    “周家到。”阿泰的人紧张说。

    大火中夹杂着熟悉声音,陆见深跑到艺术馆前,大门烧起一米高度,他顺着声音看进去,神情惊变。

    她被大火包围,笑靥如花。

    她对面的女人,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眼瞳缩紧,呼吸屏住。

    心尖狠狠一颤。

    姜也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头。

    隔着烈焰大火,撞上那道熟悉目光。

    怎么是他?

    姜也僵住,听到阿泰不断催促的声音,准备撂下谭百城他们,从事先安排好的另一道门跑出去,脱身离开。

    她刚转身,听到身后一声闷响。

    柱子坍塌。

    滚烫的热浪扑上来。

    她脚底一空,失重感传来,落入一个结实坚硬的怀抱,鞋子坠进大火,她光裸的脚踝被男人死死掐在手心,脑袋被迫环在他臂弯,被他牢牢抱住。

    男人抱她冲出火海。

    姜也头顶抵在他坚毅下颚,她惊悚抬眸。

    对上陆见深那双赤红暴怒的眼。

    陆见深声如寒冰,带着震怒。

    “不是很会跑吗?”

    “火都烧到你跟前了,就傻傻站着?”

    “整个香江都在传你死了,我就差冲进梁家翻出你尸骨,你往我心窝捅刀子的本事厉害,撂下我就跑,以后都别想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