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震华、陆老太太先后下来。

    陆见深赶上了早饭。

    因为昨晚的事,姜也对他没有好脸色,眼神随意瞥去。

    陆见深今天没穿军装,身着黑衬衫,黑色长风衣,衬衫下摆扎进宽松长裤里,肩宽腿长,高大健硕,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只是神情冷冽到极点。

    姜也第一次见到陆见深时,他面对她就是这副表情。

    姜也收回目光。

    陆见深坐到陆嘉平旁边。

    “见深,你还有三天假,一会送姜也和你赵勤阿姨去出版社。”陆震华威严开口。

    赵勤看人不会有错,姜也既然能去出版社工作,就说明不是传言里游手好闲、作风不良的姑娘。

    这让陆震华心里芥蒂轻了不少。

    他不是看不出来老太太和文茵有瞒着他的事,只是一猜便知道不光彩,索性不去过问。

    陆老太太也没意见。

    来者都是。

    她的眼光错不了,姜也看起来对见深没一点意思,也就放心了。

    燕京治安好,但是姜也好看得过头,像块水豆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谨慎点好。

    陆见深掀起眼帘瞧了眼小口认真吃饭的姜也。

    “知道了。”

    饭后苏晓禾故意挑长辈注意不到的时候,到陆见深面前晃,语气羸弱酸涩,又带着几分受伤。

    “大家好像都不喜欢我,嘉平哥哥只对姐姐说话,还送她一块手表。”

    准备去书房的陆见深瞥向沙发。

    陆嘉平和姜也坐在沙发上,聊得很开心,姜也唇角的笑就没下去过,嗓音也很轻柔。

    他心里一阵烦躁,站了起来,一米九的身高让他看起来更加具有压迫感。

    陆见深眼神寒浸浸的,沉声道:“嘉平,跟我过来。”

    他踩着台阶,遥遥对上姜也看来的目光。

    短暂的交错了一瞬,如同触电般,他手指微颤,迅速移开视线。

    陆嘉平向来敬重大哥,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他朝姜也小声说了句抱歉,起身跟陆见深上去书房。

    他带上书房门,觉得大哥这两天很古怪,“大哥,怎么突然把我叫上来?”

    陆见深拉开椅子坐下,“你送了姜也手表?”

    陆嘉平不知道大哥从哪知道的,诚实点头:“嗯,那块女士手表很适合她。”

    陆见深不知道怎么和还在上学的弟弟解释,沉默了一瞬,提点道:“你现在还在上学,情窦初开我可以理解,多的我不说太多。”

    “大动荡过了,不代表就能随意放肆,盯着我们陆家的人很多,长点脑子,不要被心怀不轨的人当向上攀爬的工具。”

    陆嘉平还是不明白,这是在说姜也吗?

    他垂下眼眸,他承认姜也是很好看。

    可送手表和情窦初开没有关系。

    “你自己想想。”见陆嘉平低头深思,陆见深撂下话就走。

    打开门的那一刻,他无比清楚地看见了靠在墙壁的姜也。

    陆见深神色冷厉,俯身盯着她的眼睛,“你听到了多少?”

    二楼书房的门坏了,新门还在定制,暂时用隔音差的板门顶上。

    他说话声音不小,外面能听到。

    姜也往旁边挪,离他远了些。

    任谁这么说,都忍不了。

    她仰起头,“该听的不该听的我都听到了。”

    心怀不轨,她确实心怀不轨。

    想完成原身最后的愿望。

    原身是真喜欢陆见深,每次一见到他,姜也的身体会受影响,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

    但她不一样。

    男人于她而言只是生活的调剂品。

    至于陆见深,只是她替原身报复戏耍的对象。

    她把一份文件抛给陆见深,“傅阿姨要我拿上来给你。”

    陆见深以为她会狡辩,竟没想到她承认了。

    他沉眸逼近她,“是你亲口说来燕京要攀高枝。”

    “你攀,就不能容许别人提防吗?”

    姜也早就知道他听见了,不怒反笑,“行,你提防。”

    陆嘉平忽觉不好,赶紧跑出来,张开手臂挡在他们二人中间,用力摇陆见深的肩,企图唤醒他的理智,“大哥,说不定还是误会,你别这样,姜也妹妹是人。”

    陆见深很理智,至少说这些话时他思路很清晰。

    看着姜也渐白的脸色,他心里奇妙地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姜也不想和他辩下去,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占理。

    她看都不看陆见深,转身往下走。

    “就算攀高枝,也不攀你,大院的高枝多了去了。”

    陆见深猛地一震。

    姜也在陆家门口花园平复了会儿心情。

    她漏带了句话,傅文茵还让她跟陆见深说,挑离大院近的高中。

    陆见深下来时,已经临近出发时间。

    傅文茵给姜也准备了饭盒,挑最底下的空盒偷偷放进去五张大团结,望着下楼的大儿子,皱眉道:“嘉平刚才说你朝姜也发火了,我不管怎么回事,她毕竟是小姑娘,脸皮薄,你去跟她道歉。”

    傅文茵平时温和,但到底是那个年代过来的高知,脾气上来不弱于陆老太太。

    陆见深压根没朝姜也低头的想法,“不去。”

    傅文茵也知道大儿子嫉恶如仇,性子又刚硬冷傲,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想让他低头道歉不可能。

    其实早在姜也到陆家前,她和丈夫陆震华就彻夜谈过一次。

    老太太既然开口把姜也带来燕京,和见深之间或许真有什么,这点赖不掉,但她总觉得另有隐情,又是苏家不愿意认的,实在可怜。

    她也存了给姜也介绍对象的心思,这样就天下太平了,只是她觉得姜也不像是爱慕虚荣的人。

    姜也进门后,发现傅文茵在跟陆见深兄弟俩谈话。

    见到她露出几分亲切笑意:“我让王妈准备了饭盒,中午在出版社热一下就能吃,晚上早点回来。”

    这里距离出版社说近也不近,跑回来太麻烦了。

    陆见深起身要走。

    被傅文茵气的‘忽略’在厅另一头的苏晓禾提着挎包上前,弱弱地说:

    “阿姨,爸爸妈妈早上打电话说,叫我一起跟姐姐去出版社学习,他们说这是锻炼的好机会,让我好好做事给陆家争光,我、我不知道怎么拒绝。”

    苏晓禾的声音听起来像要哭出来了。

    陆震华早早就出门了。

    陆老太太在三楼练字。

    她特意挑现在说,就是看傅文茵性子好,她装装可怜说不定就有机会去。

    陆见深拧眉说了句公道话。

    “就算不拒绝,你也去不了,出版社需要考核。”

    傅文茵觉得那句给陆家争光尤为刺耳。

    她又不是没生孩子,用不着苏晓禾这个人争光。

    相亲说到底还是苏家一厢情愿,他们根本就没同意过。

    门不当户不对是其次,年龄还差上好几岁,她就没考虑过让苏晓禾和自己儿子处对象。

    小的不行,大的更不行。

    “见深说得对,大院有图书馆,晓禾你要是想学习,可以去那里。”

    苏晓禾哪里会轻易善罢甘休?

    她红着眼睛,“我也可以去考试,赵阿姨不是就住在隔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