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咬着下颌,上牙和下牙狠狠磨出了三个字:“女魔头!”
事实证明,岳清的吹毛求疵是对的。
她的不近人情,至少在工作层面带来了积极影响。
团队成员变得更加训练有素且专业态度端正。
当然,还带着点人心惶惶和战战兢兢。
因为岳清和部门大老板赫连岑一样,有严重的厌蠢症。
她比后者更甚,容不下一个低级错误。
曾有几位犯下错误的同事,已经“喜提”了N+2,公司在这方面还是很大方的。
但现在经济环境这样,谁也不想被这样“大方对待”。
功夫不负有心人,尤其是“变态”的有心人。
岳清牵头的这个新项目终于迎来了庆功时刻。
庆功宴的香槟塔折射着水晶灯,岳清靠在露台栏杆上,银丝边眼镜难得地摘了下来。
她指尖转着空酒杯,远处江面上货轮正穿过新落成的跨海大桥——那桥体曲线正是用他们的新算法优化过的。
“数据安全部刚发来报告。”迟文松的声音混着薄荷烟味飘来,“新算法筛查出的高危漏洞,比人工排查多三倍。”
岳清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以后你应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她将选择权交给他。
迟文松怔住,烟灰簌簌落在昂贵的西装袖口。
三个月前他们争执的画面突然闪回:暴雨中的红色警告,加密U盘上的莫比乌斯环,还有他离开时不小心撞碎的那盆蝴蝶兰。
“岳总,您早就知道……”他掐灭烟头,发现她耳垂上换了银杏叶形状的耳钉,“所以当时坚持要引入量子加密模块。”
是陈述句。
江风掀起岳清的白衬衫,让她的周身笼罩着一层难以言喻的孤寂感。
对,是孤寂。
“要续杯吗?”他鬼使神差地问。
岳清没有回应迟文松的这个问题,对她来说这种无关同样的小事不值得占用一次完整对话。
“明天九点”,她重新戴上眼镜,“把误触率再压0.5个点。”
语气依然是不容置喙的。
但迟文松隐约感觉到,这次的声音像融化出一丝缝隙的坚冰,有什么感觉划过他的心脏,一闪而逝。
他没抓住。
迟文松望着她走向演讲台的背影,突然发现那截空酒杯边缘,沾着半枚珊瑚色唇印。
他解开袖扣,仰头喝光一旁剩下的香槟,喉结滚动着咽下某种陌生的悸动。
“女魔头”三个字,再一次从家教上乘的迟文松口里喃喃吐出。
不过这一次,多了些意味深长。
随着和岳清工作时间长了,迟文松已经和她磨合出来,完全能适应她的高强度工作节奏和极其严苛的检核标准。
而且他也在岳清身上发现自己“慕强”这一特点。
曾经他对单念产生过朦胧的喜欢,他自觉是因为单念身上有一种不羁之才。
大概是那种天才懒得用自己天赋,一旦用了,就可以秒杀众人的小嚣张,很是迷人。
但迟文松对单念的那点喜欢,不足以支撑他真的去不顾后果地做什么,所以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喜欢’挺不值钱的。
最终决定,还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吧。
如今,他对岳清又产生了类似的感觉。
因为有“前科”,所以迟文松第一时间否定了自己对她的“喜欢”,转而定义为是“钦佩”、“慕强”。
和单念不同的是,岳清虽然也是天赋型选手,但她是真下手对自己狠狠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