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学生只知道江家有两个女儿,一个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女江绾心。
另一个,则是三年前才从乡下找回来,前几日又被赶出家门的江烬辞。
而两人长相上的巨大差异,大家也早就自行脑补成了异卵双胞胎。
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江家那桩隐秘的真假千金事件。
江绾心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妹妹,我知道你不甘心爸爸妈妈只为我一个人办成人礼,可谁让你前些天把爸爸气得那么狠?”
“不如这样吧,周日的晚宴,你也一起来吧。爸爸妈妈看见你来了,肯定会很惊喜的。”
“到时候你好好跟他们认个错,撒个娇,说不定他们一心软,就让你重新回江家了呢?”
江烬辞冷冷一笑,单手插进校服口袋里,莫名有些酷。
然后,冷冷丢出几个字:
“我要刷题,没空。”
“噗——!”
“哈哈哈哈!刷题?江烬辞你说你要刷题?”
“我的天!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喂!你知不知道你期中考总分多少啊?全年级倒数第三!连300分都没有!”
“就你还刷题?别开玩笑了!就算十个你绑一块儿做一张卷子,也考不过绾心女神一半的分数吧!”
江烬辞黑沉沉的眸子扫过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没什么情绪。
“不如,赌一把?”
“赌什么?”有人下意识问。
江烬辞目光落在江绾心身上,语气平淡无波:
“联考我若有一科超过江绾心,就算我赢,怎样?”
这话更是引爆了全场的嘲笑。
要知道,江绾心可是超级学霸,年年第一。
可江烬辞,一个年级倒数,就算再怎么偏科,也绝没有这种可能!
江烬辞却像是没听见周围的哄笑,自顾自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拍在旁边的水泥平台上。
“我赌我赢,你们随意下注。”
所有人:“???”
这江烬辞怕不是真疯了。
就在这时,一直看戏的唐奇一把将旁边一个气质斯文的瘦高男生推了出来。
“要说赌,那必须得我们C班京圈小赌王陆沉出马啊!”
“赌王在此!下注了下注了!买定离手啊!”
那叫陆沉的男生,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调出了一个收款二维码。
“卧槽!真赌啊?”
“赌!为什么不赌!跟江大小姐作对,还敢这么嚣张!必须教她做人!”
“我押五百!赌江烬辞输!”
“我押一千!”
“才一千?看不起谁呢!我押五千!”
“我出一万!就当给绾心女神捧场了!”
一时间,掏手机扫码的声音此起彼伏。
“叮!”
“叮!”
“叮!”
收款提示音不断响起。
少的五百,多的一两万,刷刷刷地往陆沉的账户里转。
他们倒不是真在乎这点输赢,更多的是想借此机会羞辱江烬辞!让她为顶撞江绾心付出代价!
江烬辞看着那不断跳动的收款提示音,指尖在口袋里轻轻摩挲。
粗略一算,这赌注加起来,已经快有小十万了。
啧。
贵族学校的学生,果然很有钱。
正好,她最近挺缺钱的。
江绾心站在一旁,脸上依旧是那副无奈又纵容的表情,仿佛对这场闹剧很头疼,还象征性地劝了两句“大家别这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当看到那么多人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这边,为了她而去踩江烬辞时,她心里有多得意和畅快。
江烬辞如何也比不上她!
*
晚上,夜色渐浓。
林家狭小却温馨的厅里,灯光暖黄。
“叮!”
正吃着晚饭,林晏清手机响起了提示音。
他只瞟一眼,就愣住了。
“怎么了哥?”林星熠好奇地探过小脑袋,“是不是又提醒你欠电费啦?”
林晏清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滑动确认,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惊喜。
“今天有家公司通知我去面试,刚发消息说……我通过了!让我下周一就去报道!”
“哇——!”林星熠顿时跳起来,“太好啦!大哥找到工作了!”
小家伙激动地原地转了个圈,然后往江烬辞身边凑了凑,奶声奶气地宣布:
“我就说吧!姐姐就是我们家的小福星!姐姐一回来,大哥立刻就找到工作了!”
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欢快起来,林志远和苏惠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连连说着“太好了”。
林晏清脸上的笑容却在看向江烬辞时,一点点收敛了,然后低头继续吃饭。
江烬辞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
看来,林晏清早就猜到,之前他屡屡碰壁、找不到工作,跟她有关。
只是……既然知道她一直在恩将仇报,为什么还要对她好?
想不通,便不想了。
宵夜过后,江烬辞回到卧室一边拉伸压腿,一边闭着眼默记高中三年的古诗词。
她动作标准,透着一股狠劲,仿佛要把每一寸筋骨都拉到极致。
这时,林晏清端着一杯热牛奶,敲门走了进来,放下。
“工作的事,谢了。”
江烬辞压腿的动作一顿,缓缓睁开眼,看向他。
林晏清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自在,视线落在别处。
“我去面试的时候,面试官提了一句,说我的简历是有人特意推荐的。”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那个人,是你吧。”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很肯定。
江烬辞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用她那双黑眸平静地看着他。
然后,她问出了盘旋在心底的疑问:
“你不怪我?你之前找不到工作,是因为我。”
她把话挑得很明。
林晏清眼神复杂地对上她的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过了几秒,他才扯了扯嘴角,苦笑:
“怪?我当然想怪!但我掏心掏肺宠了十五年的妹妹,一夜之间,突然就变成了别人的妹妹,还要过来踩我一脚,都是我自己宠出来的,我能怪谁?”
“……”
江烬辞抿唇,定定地看着林晏清。
不理解,但她试图去理解。
林晏清也不再多说什么,眼神在冒着热气的牛奶上溜了一圈,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嫌弃和不耐烦。
“快过期了,再不喝只能倒掉,赶紧喝了。”
说完,他就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又顿住脚步,背对着她,声音硬邦邦地补充道:
“还有,以后吃饭不用为家里省余粮,家里是穷,但还不至于缺你那几口饭!”
江烬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