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连续下了几天的雨,今天总算是放晴了。
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清新湿润。
青藤巷的墙壁上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叶片被雨水洗刷得干干净净。
深深吸一口气,带着水汽和植物清香的凉意便涌入肺腑,让人头脑都为之一清。
江烬辞很喜欢这种感觉。
林星熠背着小书包,像只快活的小麻雀,在她前面一蹦一跳。
“姐姐!巷子外不远就有公交站,往里面投两块钱,就能一直坐。”
“坐六站后就到了你们学校附近,很方便的!”
“我学校就在这个公交站前面不远,放学后我就在公交站等姐姐,我们一起回家!”
江烬辞没什么表情地听着,偶尔“嗯”一声。
就在这时。
一辆通体漆黑的卡宴,正缓缓从街道上驶来。
连日暴雨,街道两旁积了不少水。
因此,卡宴的车速放得很慢。
驾驶座上,沈煦握着方向盘,眼神随意一瞥。
忽地就瞧见一抹身板笔直的背影,可不就是那晚狠厉带劲儿的小丫头么!
沈煦立即侧头对后座道:
“靳爷,是烧烤店那小丫头,看这打扮,应该是准备去上学。”
后座。
男人慵懒地靠着椅背,双腿交叠。
他微微偏着头,几缕墨黑的发丝垂落额前,衬得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越发狭长深邃。
闻言,靳既白终于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明明是漫不经心的姿态,却偏偏透着一股子玩世不恭的邪气。
瞧见前方那抹纤瘦的身影,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邪冷弧度。
“提速,压过去。”
沈煦一怔。
他刚刚下意识想减速,毕竟路边积水多,溅行人一身挺不地道的。
但一听靳既白的吩咐,那点仅存的良知瞬间被恶趣味取代。
得嘞!
靳爷发话,必须执行!
原本慢悠悠的卡宴,猛地朝着路边积水碾压而去!
就在车轮即将碾上水洼,带起大片污浊水花的那一刹那!
江烬辞几乎是凭着野兽般的直觉,感受到了来自侧后方的恶意和危险!
她甚至来不及回头看,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反应,猛地朝着墙壁方向极限闪躲!
同时,一把将旁边的林星熠也拽了过去!
“哗啦——!”
黑色卡宴如同劈波斩浪般冲过!
尽管江烬辞反应神速,但裤腿还是被冰凉的泥水打湿了一大片!
而被她拽了一把,慢了半拍的林星熠就没那么幸运了。
“啊啊啊啊——!”
小家伙被劈头盖脸浇了一身水,他尖叫着,原地蹦跶,气得哇哇大叫!
“哪个坏蛋开的车!!”
江烬辞抬眼,看向那辆已经冲出几米远的黑色卡宴。
一股冰冷的戾气,瞬间从她眼底炸开!
她想也没想,猛地弯腰!
右手从旁边破损的花坛边缘,摸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砖头!
下一秒,她手臂猛地向后拉伸,腰腹发力,全身的力量瞬间灌注于右臂之上!
对着那辆黑色卡宴的后车窗——
狠狠砸了过去!
砖头立刻划出了一道精准而狠戾的抛物线!
“哐嚓——!!!”
那价格不菲的特制后车窗玻璃,在沉重砖块的暴力撞击下,应声而碎!
一个狰狞的大窟窿,赫然出现在车屁股上!
整个过程不过在须臾之间。
林星熠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小手指着那辆屁股开了花的黑色卡宴,小嘴张成了“O”型!
刺啦——!
通体漆黑的卡宴,轮胎几乎擦出火星,猛地停在了路边!
靳既白缓缓偏过头,视线落在右侧。
那块沾染着污泥的砖头,正凶狠又蛮不讲理地卡在破碎的车窗窟窿里。
砖头的尖锐棱角,距离他的脑袋,不过两公分!
靳既白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掠过一丝罕见,近乎惊愕的情绪。
这得多恐怖的精准度和爆发力,才能用一块破砖头,将这经过特殊加固的玻璃砸穿成这样?!
“靳、靳爷!您没事吧?!”
沈煦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猛地扭头,嗓音都劈了叉。
“我操!!那小丫头她妈的是个疯子吧?!”
都说靳爷乖张暴戾,喜怒无常,是个顶级的变态。
可沈煦跟了靳爷这么多年,刀山火海都闯过,也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人!
就因为被溅了点泥水,就敢当街抄起板砖,直接往价值千万的豪车上招呼?
这他妈才叫真疯批!
又狠又野又变态!
而被沈煦在心里狂骂的疯批本批——
江烬辞,此刻正迈着长腿朝着卡宴走来。
她走得不快,却带着气势汹汹,宛如索命阎罗的恐怖气场!
沈煦从后视镜里看见,心脏猛地一哆嗦!
随即瞬间被激起了凶性,他一把撸起袖子,骂骂咧咧:
“砸了车还敢来找麻烦,老子下去——”
“走。”
靳既白打断他,不知何时他已经将砖头取了下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砖块粗糙的一角,掂了掂,指腹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上面的泥泞和棱角。
沈煦一愣:“啊?”
随即反应过来:“哦!好!”
他们还要回老宅见老爷子,犯不着跟这种小角色在路边浪费时间!
卡宴加速驶离,后窗那个狰狞的大窟窿,“呼呼”地往里疯狂灌着风。
靳既白听的烦了,随手抄起那块差点给他脑袋开瓢的砖头,堵了回去。
沈煦:“……”
“那小东西,查得怎么样了?”靳既白冷冷问。
沈煦连忙拨通下属电话询问。
那边很快就汇报起来。
“靳爷,已经查到了!”
“那位叫江烬辞的小姐,是京都江家的小小姐,不过三年前才被江家从外面找回来。”
“三天前,因为江家冤枉她打碎了传家玉镯,她不服气,当场折断了她父亲江朔霆的手腕,随后就被江朔霆赶出了家门。”
“之后江小姐回到了她养父母家,而那日在美食街把她带走的年轻男人,是她养父母家的哥哥,叫林晏清。”
“目前,江小姐还在帝景贵族学校读高三。”
汇报完毕。
靳既白慵懒地挑了挑眉梢。
“哦?所以,那天不是被什么野男人勾搭走了?”
沈煦:“……”
爷,您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
下一秒,靳既白的声音陡然冷下来,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车厢。
“让你们查个人,几天了?现在才报上来?所有人去刑堂领罚!”
他仿佛还不解气,抬脚朝着副驾驶椅背踹了一下!
“你也是,不知道就敢胡说八道?这个月的假期,没了。”
“啊?!”
沈煦顿时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
“靳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是随口一猜……”
靳爷您不能因为自己也误会了就迁怒我啊!
这话他只敢在心里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