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白了眼，有些不解风情的林风，转身介绍道：
“建造花园可不仅仅只为好看，它还是绿洲水循环的一个重要部分。”
“绿洲在一个圣泉日期间，大概要消耗一千吨水，经过过滤后，其中的四百吨，是给五大村常驻民的，每人五十升，还有四百吨，专门送给农庄村的养殖业，他们要养活这么多人，对水的需求最大……”
“最后剩下的两百吨，免费施舍给底层的荒民。他们什么都不干，还能分到水，教会已经够仁慈了。”
林风还记得上次圣泉日的福音仪式，自己一行正出发前去，猎杀难产后虚弱的九级岩角马。
路过绿洲战舰时，他看到数以万计的荒民，排出两百米的长队，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五体投地跪拜。
忍受数小时的曝晒，等待放水。
一番虔诚祈祷过后，每个人才能分到四五升水，以此来撑过，十五天后的下一圣泉日。
两百吨水，两百个大桶，两百名教会灰袍修士，负责播撒圣泉教的恩赐，救助五万多的荒民。
虽然在林风看来，圣泉教完全能救活更多荒民，但站在上位者的角度，四大村是为绿洲服务的下属，而数万荒民，只是尾随绿洲的累赘。
他们本身就是几轮筛选后的淘汰者，新的文明不再需要他们，圣泉教每半个月免费救助一次，已经属于废土的大善举。
立场不同，自然看法不同。
林风低叹口气后，接着问道：
“半月就消耗一千吨，一个月岂不是要两千吨水，绿洲的水源储备有这么多？”
沈玥点点头，理所当然道：
“那肯定，也不看看绿洲有多大，这艘标准一级移动堡垒，有十个千吨级水箱，如果不是要给五大村发水，循环使用能够坚持十几年。”
“而现在，每个圣泉日都有朝圣车队，从前方圣城当中，运送回千吨水源，满足绿洲镇的日常耗用。”
林风点点头，通过沈玥的一番解释，他对绿洲镇的整体运转模式，已经有了个大致了解。
想到自己以后，也要跟随着朝圣车队前往圣城，于是追问道：
“这次朝圣车队，好像还没回来，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沈玥愣了愣，摇摇头：
“不太可能吧，我来这几年都没碰上过朝圣车队晚点，可能就是路上耽搁了会，在圣泉日结束前，肯定会按时回来的。”
林风嗯了声，想到有教会的二阶神甫坐镇车队，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时，随着头上的穹顶，渐渐被光伏电板全部覆盖。
整个绿洲上民区，进入黑夜。
六边形玻璃上，亮起一个个的光点，形成璀璨的星空。
林风心想如果再智能一点，实现穹顶自动渐变替换，那上民的后代子孙，从生到死生活在与世隔绝的绿洲中，或许真会以为，这里就是美好新世界。
“走吧，管理员要来赶人了，花园这里要升起月亮。”
看着头顶最后几块穹顶玻璃，被光伏电板覆盖，沈玥脸色微变，沉声提醒道。
林风愣了下，原本他以为月亮花园，只是一个美好寓意的称呼，没想到这里还真有月亮？！
跟随沈玥下楼离开时，他回头看去。
只见之前初来乍到，远远看见的那面倾斜的巨大玻璃镜，正缓缓从月亮花园的后方升起。
朝内一侧是凸面镜，能将外面光源，聚集起来，挥洒进穹顶内部上民区，所以玻璃镜的亮度，陡然间提升数倍。
变得异常明亮。
就像月亮反射太阳光一样。
走在绿洲大道上，再回头看去，神似一轮缓缓升起的皎洁圆月。
就在这时，走在上民区主路的林风，隐约感受到，从背后脖颈处袭来一股熟悉的异样感……
虽然轻微，但异常清晰！
是那种如鲠在喉的极度不安感！
而且跟之前觐见主教大人时的不安，有所不同，那时林风内心的紧张、担忧，只是出于自身弱小的无助。
但此刻的这种不安……
则源自对未知存在的恐惧！
而林风上次出现这种不安感，还是在登上千米高的山顶，遥望不断逼近的烈阳禁区时，心头涌起的如坐针毡的惊惧。
此刻这种感觉，再次袭来。
林风正想回头查看，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沈玥一把拽住，同时听到她低声的提醒：
“圣泉日的月夜仪式要开始了……”
“别回头，低下头跟我走！”
林风咽了口吐沫，学着沈玥的模样，将白袍披风的兜帽戴上，遮住背后脖颈，随即快步上前。
此刻他才发现，主路两边的别墅中，上民居住的房屋内，无论是玻璃窗，还是落地阳台，全都拉上了窗帘。
而街道的两边，在他们吃完饭，出发前往月亮花园时，还有稀疏人影，如今却已空无一人。
静寂无声的街道，在头顶的人工夜幕星空之下，宛若真正的午夜降临。
随着林风继续前进，他发现主道两旁的狭窄过道内，陆续走出许多上民身影。
一个个低着头，身披黑袍。
跟林风前进方向一致，都在往舰首上的教堂走去。
脚步无声，形如幽灵。
林风想起面前沈玥，刚刚的提醒。
月夜仪式，开始了……
此刻干净整洁的主路上，挥洒着背后凸透镜折射出的月光。
所谓的月夜仪式，难道就是现在即将发生的事……
林风心中的不安还未缓解，忽然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硬着头皮跟在沈月身后，等二人进入教会区，从侧面走进教堂当中后，沈玥与林风全都长舒口气，浑身一松。
“在月亮花园耽搁太长时间了，差一点忘了圣泉日的仪式。”
林风憋着满肚子的疑问，正想开口，沈玥却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自己嘴前：
“嘘，月夜需要安静，我们找个地方先休息会，等仪式正式开始前，也可以过去观摩一下。”
继续跟在沈玥身后，林风回想起登上绿洲战舰时，询问苏安神甫的对话。
当时他想弄清楚，为何绿洲要停留在烈阳禁区前，保持着几十公里危险距离。
还有每十五天一次的圣泉日，有意让绿洲战舰停下，等待身后烈阳禁区靠近。
可万一战舰出了什么故障，岂不是要时刻面临，被禁区笼罩吞噬的风险。
而苏安神甫那时候，只解答了部分，问题关键并未提及。
只说以林风目前的实力和地位，无需了解这些背后隐秘，等他晋升一阶后期，或者成为绿洲上民的一员，自然会知道，这么做的原因。
如今看来，很可能跟这个在圣泉日，举行的神秘月夜仪式，有密切联系。
所谓的仪式，有意创造的黑夜环境，利用聚光凸镜形成的月亮，以及黑袍上民的夜幕聚集……
就是解开绿洲战舰，为何停留在烈阳禁区前的关键！
林风越想越不对劲，因为这些元素，跟某些秘密地下教会，有很大的相似性。
但圣泉教在表面上，可是正统教会，还没听说过有什么负面的消息，对待荒民也算十分仁慈，没半个月都会恩赐淡水。
虽然不多，但能保证他们渴不死。
跟着沈玥，进入一间无人自习室。
林风摘下兜帽，忍不住低声问道：
“这个月夜仪式的内容……”
“不会是什么献祭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