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现代汽车沿着道路直行，一路往西，从商务气息浓厚的大峙洞开往繁华的江南区中心。
裴永俊看了看导航，打开右转向灯，顺势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权恩妃。
她低着头，发丝低垂，依稀可见微红的脸颊，小巧的双手搅在一起，洁白的牙齿轻咬下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洗的干净极了的女式衬衫，胸前的扣子被绷地紧紧的，高耸的胸脯上搭着黝黑柔顺的长发，随着汽车引擎的动作，似乎像果冻一样颤巍巍地轻轻晃着。
完全的信任，毫不设防，像砧板上熟透的水果一样，又香又软。
从说完那句话起，权恩妃就一句话没说，就乖乖地跟在他后面上了车，也不问去干什么，也不问去哪儿，好像一切都任凭裴永俊做主。
做你想做的事吧，她不会反抗的，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在无声中让车厢里染上了一层暧昧的氛围，好像有人在裴永俊身后不住地推着他，想让他更进一步。
“恩妃，怎么不说话？”裴永俊开口问道，打破了沉默。
他必须说点什么。
“没、没什么想说的。”权恩妃的头压得更低了，语气弱弱的，好像软软滑滑的羽毛，挠着裴永俊的耳朵。
“没去过夜店？”裴永俊继续问。
“没有。”她摇摇头。
“怎么没去过？没人约你去吗？恩妃应该挺受欢迎吧？”他猜测到。
夜店在半岛的年轻人里十分流行，更何况是权恩妃这种大学生，虽然多多少少有些土气，不过长相很是漂亮，身材又很好，实在不像是没去过夜店的样子。
“……有。”权恩妃犹豫了下才回答，“不过我没去。”
“为什么？”
“有点害怕。”
“害怕？”
“嗯，不敢自己和他们一起去，感觉挺吓人的。”权恩妃撅了撅嘴。
当然有人约她去过夜店，不过他们看向自己的视线，她当然也能感受到，讨厌这种视线后的欲望的她，所以没有答应过。
她稍稍抬起头，偷偷看了正在开车的裴永俊的侧颜。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组长nim有时候也会那样看自己，为什么自己不会讨厌呢？
还想让他……
多看一会儿。
为什么？
权恩妃心里慌慌的。
路口红灯亮了，车停了下来。
“这么害怕，今晚没问题吧？可能真会有点吓人。”裴永俊说道，“不想去的话，不去也可以。”
“不不不，我，我其实挺想去的。”胡思乱想的权恩妃连忙否认。
“又想去了？”
“想，和组长去又没事的。”
“嗯，其实想去的话，和朋友去也可以。”
权恩妃却没有说话。
裴永俊瞥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我没有朋友。”权恩妃小声说道。
话一出口，车厢里的氛围一变。
裴永俊扭过头来，看着她。
权恩妃飞快地瞥了一眼裴永俊，眼神中带着慌乱和不安，“其实，就是平常很忙，朋友什么的，还要社交，好麻烦啊。”
“总之、总之就是……”
她支支吾吾，苍白地解释着，试图轻描淡写地把刚才的那句话抹去，却越说越觉得自己越描越黑。
连朋友也没有，权恩妃感觉自己好失败，更不愿意让裴永俊看到自己这样失败的人生。
裴永俊却转过头去，没再看她，“其实，有朋友确实挺麻烦的。”
“不交朋友也挺好的。”
“……真的么？”身旁传来权恩妃弱弱的声音。
“真的。”裴永俊点点头，语气如常，“不相信我吗？”
“……组长nim不是有很多朋友么？”权恩妃好像有些不服气，大起了胆子，继续问道。
“没错，是有很多。”裴永俊点点头。
“那……”权恩妃的心里闪过那个粘着口红的咖啡杯，还有萦绕的高档香水味，忍不住瘪了瘪嘴。
明明、明明都那么看我了。
“怎么？朋友多不可以吗？”裴永俊瞥了她一眼，“要一个朋友都没有才能安慰你吗？”
“不是，对不起。”一个眼神，权恩妃又老老实实的了。
车里陷入沉默。
权恩妃缩在车座上，像个被训斥了的孤零零的小猫，时不时地偷偷看裴永俊一眼。
“生气了？”又驶过一个路口，裴永俊问。
“没有。”
裴永俊顿了顿，继续说道，“没朋友的话，今晚可以跟我不说敬语。”
不说敬语，就是做朋友的意思。
“组长nim，真的吗？”权恩妃一下子直起身子来，眼神亮了起来。
裴永俊看了一眼她。
“奥，组长！”权恩妃立刻把敬语去掉了。
“不是组长，是欧巴。”
“莫？欧巴？为什么？”她怔了一下。
“在夜店里也要喊组长吗？”裴永俊被她逗笑了，“继续假装情侣，就跟上次去中介店一样。”
“知道这次我们要干什么吗？”
“不知道。”权恩妃摇摇头。
“那你听听这个。”裴永俊从怀里掏出手机，拨弄两下放到了驾驶台旁。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裴记者，我是Julia。”
“很抱歉今天让您和柳记者等了一下午，其实我没有事，我就在那家咖啡馆的马路对过。”
“可是我一直不敢进去。”
声音颤抖了起来。
“因为我很害怕，对不起。”
“其实我今天鼓起勇气了来着，可是就算把故事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我在BurningSun被人侵犯了，我还记得是谁。”
“我报过警，可是没有用，警察根本就没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还去医院做了鉴定，可是我刚出医院，就遇见一伙人，来威胁我，把我刚拿到的鉴定结果撕掉了。”
“我还可以再去打印一份，可是我又该交给谁呢？谁又能来保护我呢？”
声音变成了哭泣，听起来伤心极了。
绿灯亮起，裴永俊踩下油门，汽车缓缓前行。
权恩妃静静地听着。
又过了一个路口，哭泣声才渐渐地变小。
“我看到您的新闻了，我很敬佩您，我很想帮助其他受害的人，可是我不敢。”
“他们还会找到我的，他们很有钱，也很有势力。”
“我还有爸爸妈妈，我还要工作，我害怕……”
“请原谅我的自私。”
“抱歉了，浪费了您一下午的时间，谢谢您。”
“真的、真的很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