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另一边。
东溪村的火势已成燎原之态。
晁盖与宋江正带着家丁指挥救火。
便在此时,一名家丁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不…不好了!保正,武植那厮带人打破寨门,杀进来了!”
“什么?”
晁盖闻言,如遭雷击。
宋江更是面色煞白。
寨门破了?
武植主力进村了?
那他们这点人手,如何抵挡得住如狼似虎的梁山贼寇?
“快!快回庄上去!”晁盖最先反应过来,“邓飞还在我们手上,只要拿住他,武植必不敢轻举妄动。”
宋江也是连连点头,“对!对!只要邓飞在,我们还有筹码。”
两人也顾不上救火,拨开人群,便要朝着庄园方向狂奔。
然而,他们才刚跑出十余步,迎面便撞见吴用领着几个亲信,神色慌张奔来。
吴用一见二人,未及喘息,便尖声叫道:
“两位哥哥,大事不好!邓飞……邓飞被人救走了。”
此言一出,不啻于晴天霹雳。
晁盖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被谁救走了?”晁盖质问道。
他可是派了几十号人守在门口。
吴用叹了口气说道:“是李逵带着另外一位手持双刀的汉子趁乱冲进柴房,把邓飞给救出去了。”
“李逵!!!”
宋江听到这个名字,当即大骂道:“这黑厮竟敢背信弃义,助纣为虐,枉我当初对他那么好!”
“哥哥息怒!”吴用急道,“眼下武植大军已入村,我等根本不是对手,为今之计只有逃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晁盖双目赤红,心中万般不甘,但也知道吴用所言非虚。
大势已去,再不走,便要尽数折在这里了。
他咬了咬牙,吼道:“走!”
说罢,他猛地一挥手,率先朝着村外一条隐蔽小路奔去。
宋江、吴用等人不敢怠慢,连忙带着残余的十几个心腹,惶惶如丧家之犬,仓皇逃窜。
再说武植这边。
在刘唐的引领下,一众头领直扑晁盖庄园。
沿途遇到的家丁护院,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稍一接触,便即溃散。
武植等人刚冲到庄园门口,便见庄园内杀声震天。
“杀啊!”
一声熟悉的暴喝传来。
只见武松手持双刀,浑身浴血,正护着一人从庄内杀出。
李逵双斧开路,状若疯魔,在他身后,邓飞手持一柄抢来的朴刀,虽有些狼狈,但眼中战意熊熊。
“是武二哥和铁牛,他们救出邓飞兄弟了,”刘唐大喜过望,高声叫道。
武植也是精神一振。
邓飞一见武植亲率大军前来,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与愧疚。
他猛地丢下手中朴刀,“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武植马前,哽咽道:
“小弟无能,不仅未能护住裴先生,反而身陷囹圄,累及哥哥亲身犯险,邓飞……邓飞罪该万死!”
说着,他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竟是虎目含泪。
武植见状,连忙一个箭步上前,双手将邓飞搀扶起来。
他拍了拍邓飞的肩膀,朗声笑道:
“邓飞兄弟,何出此言!胜败乃兵家常事,些许挫折,何足挂齿。
你为保护裴宣先生,血战被俘,是条顶天立地的真汉子,哥哥我为你骄傲。”
一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情真意切。
邓飞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心中的委屈、愧疚、感动交织在一起,化为无尽的感激。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眼圈泛红,重重道:“哥哥大恩,邓飞永世不忘。”
旁边的李逵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用沾满血污的袖子擦了把脸,瓮声瓮气地道:“哥哥如此义气,能为哥哥办事,打几个鸟人,痛快!”
众人一番寒暄过后,武植目光一扫,沉声道:“晁盖、宋江那两个狗贼呢?”
武松踏前一步,抱拳道:“哥哥,方才庄内混乱,我与铁牛只顾着救邓飞兄弟,未曾留意。”
刘唐接口道:“哥哥放心,庄子已被我等围住,他们插翅难飞,我这就去搜!”
说罢,便要带人搜寻。
就在此时,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家丁头目被喽啰押了上来。
那头目见到武植,吓得魂不附体,不等用刑,便竹筒倒豆子般招了:
“好汉饶命!晁保正和宋押司,还有吴学究,带着十几个心腹,从小路往东南方向逃了。”
“小路?”武植眉头一挑。
“正是!那是庄后一条平日里少有人知的秘径,直通山林。”
“追!”
武植当机立断,翻身上马,厉声道:“二郎、李逵点五十精骑随我追杀晁盖、宋江。其余人清剿残敌,看守庄园。”
“是!”
众人轰然应诺。
马蹄翻飞,烟尘滚滚。
武植亲率五十精骑,循着那家丁所指方向,一路风驰电掣,急追而去。
直追出十余里地,沿途也曾抓了几个掉队的家丁盘问,却始终不见晁盖、宋江等人的踪影。
眼见天色将明,再追下去恐怕也难有结果。
武植勒住马缰,望着茫茫山林,微微摇头:“罢了,这几个狗贼倒是命大,让他们多活几日。”
李逵一听,瞪着铜铃般的双眼,破口大骂:
“这几个杀千刀的鸟人跑得倒快,若是被俺铁牛追上,定将他们剁成肉酱,给邓飞兄弟出气。”
他唾沫横飞,兀自不忿。
武植闻言,不由得呵呵一笑。
心中暗道:这铁牛,倒真是个爱憎分明的莽汉。想当初他跟着宋江,便是愚忠到底;
如今看清了宋江那厮的虚伪面目,便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也不枉费自己当初一番心思,将他从宋江身边撬了过来。
这李逵勇则勇矣,但脑子简单,只要认准了人,便是一条道走到黑。如今对自己死心塌地,日后倒是一把好用的快刀。
“既然追不到人,便先回东溪村。”武植一挥手,调转马头。
众人返回东溪村时,天已大亮。
村中火势已在鲁智深等人的指挥下扑灭大半,只余几处残垣断壁尚在冒着青烟。
武植下令,众人便在晁盖的庄园内寻地方歇息,清点伤亡,救治伤员,只等养足精神再做计较。
休息过后,众人便开始全面清点晁盖庄园内的钱粮财物。
当众人在看到库中堆积如山的钱粮时,一个个忍不住咂舌惊叹。
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铜钱,一箱箱,一摞摞,晃得人眼晕。
更不用说那高高堆起的粮食布帛,竟是比之前攻破的其余地主老财家的都要多。
他们哪里知道,这晁盖在郓城县经营多年,号称“托塔天王”,本就是一方豪强。
近段时间梁山声势日盛,附近不少地主老财心中惶恐,既怕梁山劫掠,又信不过官府的庇护。
有不少人暗中将部分家产金银,送到晁盖庄上代为“保管”。
一来是相信晁盖的实力和信誉,二来也存着万一梁山打来,晁盖能出面周旋一二的心思。
谁曾想机关算尽,这些财物如今一股脑儿全便宜了武植和梁山。
“将所有钱粮尽数装车,运回梁山!”武植朗声道。
“遵命!”众喽啰轰然应诺,开始动手搬运。
随即,武植看了一眼身旁的邓飞,沉声道:
“邓飞兄弟,此番你受了委屈。这晁盖庄园,留着也是个祸根。今日,哥哥便为你彻底出这口恶气。”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
“来人!等钱粮搬完之后,把这晁家庄一把火烧了。”
“烧!”
“烧了这贼窝!”
众人闻言,无不群情激奋,纷纷举起兵器应和。
邓飞更是虎躯一震,猛地抱拳道:“谢哥哥成全!”
不多时,烈焰便吞噬了整个晁盖庄园。
冲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际,浓烟滚滚,直上云霄。
曾经威震一方的东溪村晁氏庄园,连同晁盖“托塔天王”的赫赫威名,便在这一场大火中,彻底化为了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