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都军是在搞什么鬼?”
“都已经五天了,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科尔河西岸,伯岳伍部首领等人伫立在一座山坡上,远远的望着对岸的金州军营。
除了刚刚抵达科尔河的那几天,东都军试探性的向西岸发起过进攻,之后便停止了行动。
仿佛要一直和康里军耗下去似的。
但这般诡异的安静,反而让康里诸部首领们心中有些不安。
“莫不是准备派人断掉我们的后路?”古滋部首领忽然灵光一闪,惊呼说道。
伯岳伍部首领轻轻摇头:“我们的探骑日夜都注视着对岸的军营,没见他们的兵力有大规模调动。”
“更何况,东都军兵力与我们相当,若敢分兵来我军后方,哼,本汗不介意先灭掉这支东都军。”
随即,众人沉默了,想不通东都军在搞什么鬼,但这终归是一件好事。
“这些天里,你们各部回来了多少人?”伯岳伍部首领问道。
东都城外之战,各部损失惨重,但同样也有很多士兵逃散了,他们一直留在科尔河西岸,也是为了重聚大军。
“我们古滋部现在有三千人。”
“我们额勒别儿里部有两千六百人。”
……
各部分别说了自己的现有兵力,加起来差不多有一万四千人左右。
要知道他们最初可是有三万大军啊。
东都城外的那场战争实在是太惨痛了。
“哼,那些该死的维赫斯,简直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若是被本汗抓住他们,定要将这些人的肠子拉出来,拴在马上拉着跑。”额勒别儿里部首领愤怒说道。
这些天里,陆续归营的都是本部士兵,至于那些奴隶,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回来继续当奴隶的只有极少数有牵绊的人。
更甚至,他们还发现了有一些奴隶出现在了对岸的东都军中,看样子是要反过来打康里诸部。
简直是反了天了。
“哼,一群奴隶而已,跑了就再去抓。”
“更何况,等到我们攻破了东都城,区区奴隶,要多少有多少。”伯岳伍部首领冷声说道。
但就在他的话音落下,远处的康里大营之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号角声,这是用来示警的信号。
几人的脸色顿变:“坏了,出事了。”
说罢,赶忙的向着大营方向赶了回去。
还没有回到大帐呢,便是有一名将领急匆匆的赶来汇报:“大汗,我们的探骑在西南方向三十里处,发现了大队骑兵正向我军杀来。”
听到这话,伯岳伍部首领们纷纷神色震惊。
“什么?”
“怎么可能?”
“西南方向?这是哪里来的军队?”
“有多少人?”
这些首领们此刻也是慌得不行,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东都军没有那么多兵力绕道后方,抄了他们的后路。
现在,却是在啪啪的打脸。
就算不是东都军,但也是敌人无疑。
“大概,大概有,三万……”
将领颤抖的声音说道。
话音落下,原本慌张急促的场面瞬间变得死寂。
“嘶~”
所有人都不禁瞳孔剧缩,倒吸了一口冷气。
“三万?”
古滋部首领竟然惊骇大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额勒别儿里部首领同样震惊,摇头说道:“不可能?东都哪来的三万军队?”
若是换做之前,康里联军全盛时期,他们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可是现在,就剩下了一万四千人,士气低落,且正面还有一万东都的军队。
再加上这三万人的骑兵大军,简直是要了命了。
“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快去召集军队,赶紧备战?”伯岳伍部首领狰狞的脸色大吼。
随后又看向了旁边的将领,怒吼道:“玉里伯里兀思突呢?”
“让那个混蛋别再装死了。”
“若是大军再败,老子先剁了他的脑袋。”
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失败找理由。
即便是伯岳伍部首领,也难免将当前的危险局面,归咎于耶律兀思突。
毕竟要不是他的蛊惑,康里诸部怎么千里迢迢的来北疆找死?
“呜呜呜呜~”
半个时辰之后,金州军的轮廓出现在了康里人的视线之中。
耶律兀思突经过这几天的休养,伤势好转了一些,此时又披上甲胄,与诸部首领一起站在了阵前。
他的神情满是凝重,死死攥住腰间弯刀,指节泛白得如同冬日的霜雪。
三万骑兵,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此时康里大军的兵力,更何况在科尔河东岸还有一万大军虎视眈眈。
“是具装甲骑!“古滋部首领突然指着远处惊叫起来,声音里充满恐惧。
金州军三万铁骑在草原上滚滚奔腾,向着康里联军方向步步逼近,震撼的大地都在低吟般的颤抖。
而冲在最前面的,自然便是以杀伤力和防御力强悍著称的黑甲军。
每一名骑兵都身披厚重的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连战马都被玄铁马甲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猩红的双眼。
战鼓骤然响起,沉闷的声音震得人心头发颤。
在金州大军之中,三千武卫军排成整齐的楔形阵,缓缓向前逼近。
他们全部身穿黄底红边棉甲,手持丈二长的钩镰枪,枪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
而被武卫军拱卫在中间的,自然便是李骁。
身穿暗金色镶黑龙纹棉甲,头戴缨盔,屹立于金色的日月战旗之下,手持千里眼,凝望着远处的康里大军。
心中暗暗估算着对方的兵力,一万人出头,与探骑查看的情况差不多。
“区区一万大军,还敢对觊觎我北疆?”
“今天,就让他们一个都离不开北疆的草原。”
李骁低沉的声音喝道,随即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镶金武戎刀,猛然间向前挥动过去。
厉声喝道:“杀!”
“呜呜呜呜~”
悠扬的号角声在天地间响起,仿佛来自亘古的呼唤,让草原为之色变。
随着一声声震天动地的呐喊,黑甲军开始了加速,马蹄声如同滚滚雷鸣,大地在他们脚下震颤。
耶律兀思突看到对方阵中飘扬的金色日月战旗,太阳穴突突直跳。
“李骁?”
金色的日月战旗乃是金州都督李骁的标志,而偏偏军中缺少了萧字大旗,也就是说明,这三万大军乃是归属于李骁直接统帅。
此人虽然年轻,但却是非常难缠,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两年前,自己的八千康里骑兵便是葬身于李骁之手。
“金州怎么会有这么多兵马?”
另一边,看到金州军开始了进攻,伯岳伍部首领们也纷纷声嘶力竭的喊着。
“结阵!快结阵!“
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但他们的命令,很快便被淹没在一片混乱之中,康里联军的士兵们望着逼近的黑色铁流,脸上写满了恐惧。
瞬间想到了不久前在东都城外的那场骑兵对决。
几乎同等兵力的情况下,他们却是被金州军杀的溃不成军。
其中被具装甲骑斩杀之人,更是数不胜数。
而现在,他们所要面对的,是比上一次还要多了数倍的金州铁骑。
“杀~”
“给我挡住他们。”
面对滚滚奔腾而来的金州大军,伯岳伍部首领们都是面色狰狞,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
早知道如此,几天前他们就应该带着残兵返回钦察草原了,现在好了,最后的一万大军可能也保不住了。
耶律兀思突同样面色紧绷,额头间都渗出了冷汗,对着伯岳伍部首领大声喝道:“与那些铁甲军硬碰硬只能是找死。”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诸部首领们急忙问道。
“让人去挡住这些铁甲军,我们亲自带人向东都军的侧翼发起进攻。”
“侧翼的铁甲军数量不多,大部分都是普通的游骑兵,就算是穿着那种花花绿绿的甲胄和皮甲,也绝非坚不可摧。”
这些首领们没有蠢的,立马就懂得了耶律兀思突的意思。
就是牺牲麾下大部分士兵的性命去挡住铁甲军,而他们自己则是带着部分精锐进攻金州军的轻骑兵。
说不定还能突围出去。
“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就这么干了。”
伯岳伍部首领立刻同意了这个计划。
伯岳伍部家大业大,此地的兵力只有部落的三分之一而已。
只要他不死,等回到了部落之后,一切还可以重来。
其他首领们闻言,虽然舍不得这些部落精锐,但也只能默契的点了点头。
先保住自己的狗命最重要。
随后伯岳伍部首领大声说道
“伯岳伍部的勇士们,这是我们的荣耀之战,杀退这些铁甲军,你们的灵魂将会永远与真主为伴!”
说着,他的刀刃突然转向金州军左翼,那里正是有无数身穿红色棉甲的第二镇骑兵汹涌而来。
“那里,就是东都军的弱点。”
“只要你们缠住正面的铁疙瘩,侧翼的兄弟们就能撕开他们的防线,到时候,那些穿铁甲的杂种就会像没壳的乌龟般任我们宰割。”
“记住!我们的妻儿在等着勇士回家,杀一个黑甲兵,就多一份荣耀,多抢一块铁甲,就能给孩子换十头羊!”
“杀~”
不久后,康里骑兵冲着正面的黑甲军冲锋过去。
而在这混乱之中,伯岳伍部首领等人,则是扔掉了所有战旗,带着三千多名康里精锐向着金州军左翼狂奔过去。
只要能杀穿那个方向的金州军,他们便能进入北部的巴哈尔山脉,金州军再想找到他们,就没那么简单了。
此时,直面这三千康里精锐骑兵的,乃是二虎麾下的万户军,以及部分库里军。
看着迎面而来的骑兵,二虎只是冷冷的哼道:“垂死挣扎罢了。”
说罢,便抬起手中钩镰枪,大声喝道:“放箭。”
下一秒,无数的箭矢自金州军阵冲天而起,遮天蔽日的箭雨在半空交织成死亡帷幕。
“举盾。”
伯岳伍部首领手持一面圆形盾牌,大声嘶吼道。
康里人也是骁勇善战的游牧民族,为了应对箭矢的伤害,早就准备了很多武器装备。
一面三尺有余的圆形小盾,平日里放在马肚侧面,当箭矢来临的时候便用其保护脑袋和胸部。
但金州军的箭矢远比普通箭矢锋利,使用的乃是河西钢锻造。
有些骑兵的四肢被箭矢射中,更甚至连木盾都被直接洞穿。
士兵惨叫着跌落马下,战马悲鸣着前蹄跪倒。
但好在,金州军的箭矢只射出了一轮,两军便已经短兵相接。
“杀穿眼前的敌人,我们便能返回部落。”
“杀!”
伯岳伍部首领,身穿铠甲,四十多岁的年纪依旧体力不衰,气势十足。
挥舞着长刀,瞬间将一名身穿皮甲的库里军士兵砍翻在了地上。
但是等到他继续冲杀劈砍的时候,这次遇见的却是一名身穿赤色棉甲的三镇骑兵。
趁着对方与自己亲兵搏杀的时候,伯岳伍挥刀便砍,但却在触及对方棉甲的瞬间听见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火星四溅中,他惊愕地发现自己刀锋竟然出现了微微的翻卷。
那看似单薄的红色棉甲里,竟藏着一层坚硬的铁甲。
“什么?”
伯岳伍惊骇不已,看着对方的棉甲,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但紧接着,一名年轻的金州百户从侧面杀来。
此人正是李骁的堂弟,李二豹。
“老东西,真当我们是泥捏的不成?”
“去死!”
李二豹暴喝一声,借着战马冲势横扫,枪刃擦着他的面门掠过,瞬间将他的铁盔打落下来。
霎时间,花白的头发凌乱的披散在头上,伯岳伍猛拉缰绳后退,却见更多赤甲骑兵如潮水般涌来。
“杀!给我杀穿他们!“
伯岳伍神情惊恐,声嘶力竭地咆哮,但骑乘的战马却开始不断的向后退去。
另一边的耶律兀思突也发现了金州军棉甲的厉害,大声的说道:“用骨朵打。”
说罢,更是直接拿出一柄铁骨朵,砸在了面前金州军的棉甲上。
但是下一秒,只听见“崩!”的一声闷响,骨朵就如同敲在泥土地上,金州士兵虽然被砸落下马,但看起来伤害不大。
他的脸上也同样露出震惊之色:“怎么可能?”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铁甲的防御虽然坚固,能够有效的阻挡利器的劈砍,但是却很难阻挡钝器的击打。
但反观棉甲就不一样了,棉甲里填充的多层浸油棉布,将大部分力道卸去,反而震得耶律兀思突虎口发麻。
下一刻,三名金州军同时向耶律兀思突围杀过来。
正常情况下,耶律兀思突还有反击之力,但是奈何此时的他身体受伤,短短的几次劈砍中,便被金州军士兵扫落下马。
随着时间推移,康里军的攻势愈发疲软,而金州军却越战越勇。
倒下的康里士兵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浸透了脚下的土地。
侥幸存活的康里人看着眼前,如同机械般冷酷无情的金州军,惊恐地连连后退,嘴里不停念叨着:“魔鬼,魔鬼。”
“他们就是一群魔鬼。”
“快跑。”
但是,面对三万金州军的围剿,背后还有李大山率领一万金州军的封堵,这片战场上的康里军根本无处可逃。
……
时间来到傍晚,夕阳将河水染成浓稠的血红色,河岸的草地早已面目全非,原本翠绿的草甸被铁蹄踏成泥浆,又被血水浸透。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尸体,金州军搬运的尸体已经在草原上垒成了小山。
幸存者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传来,与天空上盘旋着秃鹫、乌鸦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让这片草原成了人间炼狱。
唯有金色的日月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成为这片草原上唯一伫立不倒的旗帜。
李骁纵马漫步在战场之上,周围是众多的武卫军护卫。
不久后,他停驻在一处巨石旁边,二虎等人立马上前行礼。
“大都督!”
“这几人便是康里部落的首领,都被我们抓住了。”
二虎面带兴奋的说道,这一次金州军几乎将来犯的三万康里军全部歼灭。
更是将首领们全部抓住或者斩杀,堪称是大获全胜。
此时,几名康里首领已经被反绑着押至李骁面前。
耶律兀思突在被放下的瞬间,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原本就受伤不轻,刚刚又被金州军打伤,此时的呼吸都比平时弱了很多。
身上的铠甲多处开裂,额角血痂混着尘土,却仍倔强地昂着头。
李骁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轻轻的摇头说道:“倒是一条硬汉子。”
“说起来,本都还要称呼你一声‘表哥’,但是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两年前,大哥在王廷之战中被箭矢重创,也有你的参与吧。”
“所以,本都还是饶你不得。”
耶律兀思突头发凌乱,嘴角还淌着血沫,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李骁都脸庞。
沙哑的声音低吼道:“要杀要剐,冲本汗来就是了。”
“只恨当初的那一战,没有拼尽全力的灭了你李骁,才酿成今日之后果。”
“我悔啊~”
那个时候的中路军和右路军都遭受重创,在他看来若是率领康里骑兵,拼尽全力的硬攻左路军,或许早就将李骁斩杀在了王廷。
可惜,那个时候的他只顾着保存实力,洗劫了虎思斡耳朵之后便返回了草原。
如今则是悔不当初啊。
反观另一边的伯岳伍部首领就没有他这么硬气了。
被两名武卫军士兵按压在地上,跪着用突厥语说道:“伟大的将军,我乃是伯岳伍部的首领萨拉迪。”
“我的妹妹是花剌子谟国的太后,我的外甥是花剌子谟国的苏丹。”
“将军若是能够放我回去,不仅能换回很多很多的金钱财富,更是能够获得花剌子谟国的友谊。”
“听说北疆与王廷的关系非常糟糕。”
“只要饶我一命,我可以劝说花剌子谟与北疆结盟,东西夹击王廷。”
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名叫萨拉迪的人还是很有头脑的。
充分说出了自己的价值,让李骁都有些动心了。
“摩诃末是你的外甥?”李骁问道。
“你是海尔汗?”
萨拉迪微微一愣,连忙的点头:“我就是康里部的海尔汗。”
“将军听说过我?”
说着,萨拉迪面带希冀的看向李骁,感觉自己活下来的机会越来越大了。
而李骁则是一副恍然的表情,终于知道这个家伙是谁了。
准确的说是他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儿子,也就是下一任的海尔汗。
十几年后,此人成为了讹达剌城的城主。
因为贪图蒙古商队的钱财,便将整支商队全部屠戮。
引起铁木真的暴怒,派人去花剌子模国讨说法,但因为秃儿罕太后是海尔汗的亲姑姑,便选择包庇海尔汗。
最终逼得铁木真发动了第一次西征。
所以说,整个欧洲都应该‘感谢’海尔汗,要是没有他,蒙古人也不会想到去发动三次西征。
想到这些,李骁决定还是暂时留着海尔汗。
毕竟花剌子谟的确能够在西方牵制王廷,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把他押下去,别死了就行。”李骁淡淡的声音说道。
“遵命。”
两名武卫军轻轻的点头,押送着虚脱一般的海尔汗离开。
随后,李骁目光扫过颤抖的康里余众:“传我军令,将俘虏的康里贵族、将领全部钉死在科尔河畔。“
“将所有的康里士兵的脑袋,全部铸成京观。”
“告诉草原上的人——犯我北疆者,虽远必诛!”
“遵命!”
武卫军齐声应和的吼声中,残阳终于沉入地平线,只留下满地尸骸在暮色里渐渐冰冷。
不久后,科尔河畔竖起两百多根碗口粗的木桩。
耶律兀思突等康里首领、将领们被剥去衣甲,铁钩穿透琵琶骨吊在桩顶,伤口处浇上盐水,引来了很多鸟类的啄食。
他们扭曲的惨叫混着狼群的嗥叫,在草原上空回荡整夜。
第二日,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时,河畔已垒起九座骷髅京观,每座京观上面都插着康里各部的残破战旗,旗面浸透人油,在风里噼啪作响。
自此,每当夜幕降临,科尔河畔的哀嚎声仍会随着冷风飘向远方。
北疆军的名号也随着此战结果的传播,令西方草原诸部闻风丧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