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绮丽的红唇高高翘起,神情疯魔又病态。

    “哈哈哈--”

    “烛照,你就是个伪君子,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为了你的好名声,想要杀掉曾经的大功臣。”

    “当年若是没有她带着巫族献祭,寰宇不会如今日这般强大。”

    “别说他们,整个寰宇都欠巫族一条命,你怎么敢再要她一命?”

    “难道你不怕自己遭报应遭天谴吗?”

    太阴摇头,语气嘲讽:“不,是我气糊涂了。”

    “我们刚刚在上的古神怎么会遭天谴呢?”

    “你就是天啊。”

    烛照一字一句听着这些话,任由他们化作利剑扎进心中。

    他闭眼遮掩住清冷双目。

    神色不忍又悲悯。

    “我从来不想杀谁,也不在意名声。”

    “但我们生来就在这个位置上,有些事情由不得我们自己选择。”

    做了高高在上的神明,就得担得起神明的责任。

    太阴生来顽劣,不受拘束。

    他想要另一个自己圆满肆意地活着。

    那么就得想的更周全,扛得更多。

    太阴不语,只是一味冷笑。

    “烛照,你没有心,你冷血的让我觉得害怕。”

    烛照不反驳,只是望着他洞府里熟悉的陈设。

    “或许我生来就是冷血吧。”

    “她既然愿意为寰宇牺牲一次,当年付出那么重的代价也要让寰宇变得更强。”

    “定然不想意识不清,助纣为虐。”

    “若是真到那一步,你怎知她不愿意牺牲第二次?”

    “呵--”太阴冷冷出声。

    “你凭什么假定她的意愿?”

    烛照依旧端得一副圣洁神明姿态,

    “这只是我预设的最糟糕结局。”

    “事情可能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我只是提前把各种情况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马失前蹄。”

    烛照知道太阴不想听,但他不能有失。

    他克制地垂眸:“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你去吧。”

    “小心行事,保重自己,注意伪装好别被那些东西发现。”

    太阴冷冰冰道:“我知道。”

    正在消散的金光顿住。

    烛照心头又冒出一个猜测。

    “如果那是她的转世呢?”

    蓦然间,太阴心头一片寒凉,如坠冰窟。

    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但倘若真是如此……

    “我便当她是我们的女儿,永生永世护她,保她欢愉无忧,直到我身陨道消。”

    烛照不解:“如果是她的转世,为什么不与她再续前缘,了结你的遗憾?”

    太阴一想到那个场面,密密麻麻的痛意险些将他吞噬。

    但又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是她,她的转世是她的转世。”

    “我心里的住着的永远是那个呆呆木木,冷静强大的巫族大巫。”

    “谁也不能代替她。”

    “她的转世也一样。”

    转世就是新生,哪怕魂魄相同,也不会再是曾经那个人。

    他因为那些往事,那些经历对她生情。

    没了那些,她就不是她。

    烛照罕见地愣住。

    那番话,竟然是他说出来的。

    太阴这些年,似乎与原先大不相同了。

    -

    太阴出现在扶箬的小院。

    发现院中无人,正准备离开去其他地方寻人。

    忽然发现桌角那个龟壳子在。

    于是,太阴将龟壳子拿起来,一阵摇晃。

    “醒醒--”

    “我有事问你。”

    要不是里面少了几枚钱币,多了一只蜘蛛。

    这场面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高深莫测。

    矜贵阴冷的美男披散着长发,站在树下摇晃龟甲占卜。

    鬼蛛睡得正香。

    谁知忽然梦见世界动荡。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要将她在里面翻炒七七四十九下。

    吓得她连忙从梦里清醒,拖着龟壳子就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