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倒是学聪明了”,徐万里看着下方的人群道。

    宋婉清转身往回走,“下羊村的村长虽然软弱了一点,但却并不糊涂,生死攸关的时刻,他还是能清楚的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她在队伍中并未看见刘大,想必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不过这样的恶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不过,始终有一个疑问盘旋在宋婉清的心头。

    自从土匪那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刘二,按照常理来说,候翠花这些人被刘家兄弟压榨的人都能活下来,刘二不可能有事。

    除非……是他自己不愿放弃粮食,所以被土匪擒住了?

    想到这,宋婉清倒是乐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

    不管这刘二现在活没活着,恐怕也已经遭受了他应有的报应了。

    两人回到山洞,告知了大家夏晚秋已经绕路的消息,张伯有些感慨,“也不知道日后能不能见面了,若不是我的腿,这才我还真想和你们一起去。”

    这话倒是提醒了宋婉清,大家在路上都受了大的小小的伤。

    距离离开依安县还有四日的时间,她可以在这个期间,好好为大家治一下,这样之后赶路,速度也能快佷多。

    于是,她说干就干,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时间,她都在尽心竭力的为大家检查身体,到晚上睡觉的时候,累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沈春芽心疼的为她揉着腰背,“你说你这孩子,不让干偏干,你若是累垮了,这队伍里面的这些人失了主心骨,可怎么办?”

    宋婉清将头埋在被子里,闷闷的不在说话。

    徐江月坐在一旁,目光闪动。

    前不久宋婉清还在因为林宴的事情,像一个泼妇一样站在村口恶毒的咒骂她。

    但现在,她不但性格大变,而且还会了医术,不仅如此,她发现这只小队里面的所有人。包括大块头许万里,全都听宋婉清的。

    不,不应该说听,而是应该说信任。

    这种信任感,一定是在共同经历过生死攸关的时刻才建立起来的。

    一个更不可思议的想法在她的心头缓缓涌现。

    难不成,这群人是在宋婉清的带领下一路走到这里来的?

    灾难会让人成长的这么快吗?

    徐江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而宋婉清却早就进入了梦乡,睡得极其安稳,甚至都打起了不轻不重的鼾声。

    张伯和许万里对视一眼,默契的都放轻了动作。

    这段时间,他们可以休息,但宋婉清却始终四处奔波,他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们帮不上忙,但在这种小事上,却能狠下功夫。

    接下来的几日里,宋婉清照旧是每天上午进城给季冬宛施针,下午带饭菜回来,为大家治疗脚上的燎泡,调理身体。

    在晒太阳祛毒的第三日,男子果然醒了,徐江月激动不已,紧紧攥着他的手,嗓音关切:“你感觉怎么样?”

    男子费力的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眉心紧蹙,“我不是说了不要管我,你……”

    “我做不到”,徐江月眼眶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你答应我爹了,往后会替他好好照顾我,你半路死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宋婉清听到这话,没什么表情。

    男女之间有很多种感情,比如她和许万里,便是互帮互助的朋友之情。

    她不认为这种感情不能出现在除他们以外的人身上,更何况,这人还是徐江月。

    书里所有的配角都是为她而生,所以有几个保护拥护她的人并不稀奇。

    男子不吭声了,他艰难的转动眼珠,往四周看了看,见到好几张陌生面孔好奇的打量着他,他有些不习惯,“你们是?”

    “这是与我同村的人”,徐江月向男子一一介绍了几人,“这是许万里,许大哥,这是顾盼儿,顾嫂子。”

    她看了一眼宋婉清,将她拉到了男子面前,郑重的介绍道:“这位就是你我的恩人,宋婉清,是她救了你,解了你身上的毒。”

    “多谢”,男子语气真挚,“这份恩情在下铭记于心,有朝一日必还重报。”

    “无妨无妨”,宋婉清摸了摸鼻子,她救男子也是有私心的,徐江月欠她一个人情这样大的诱惑,她完全抵御不住。

    “你叫啥?”石头探头好奇的道。

    “在下姓金,名兴成。”

    “金”,许万里似是想起来了什么,上前几步,“我们南下的时候,曾遇见一伙姓金的车队,可是和你同行的?”

    金兴成扯了扯嘴角,闷声应了。

    许万里脸色顿时严峻起来,“那车队足足二三十个人呢,且我瞧着个个都是练家子,怎么还能被土匪挟持?”

    土匪大多都是一群臭鱼烂虾聚在一起,有规矩听指挥的那是极少数。

    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自然只敢挑软柿子捏,像金家车队这样的硬茬,他们是不会碰的。

    金兴成笑的更加讥讽,“内部原因。”

    言下之意,就是金家车队叛主的意思了,而这个主,当然就是他了。

    能出动二三十位练家子护送,想必这金兴成的身份绝不简单。

    许万里和宋婉清对视一眼,默契的不再说话。

    “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快睡会吧”,徐江月轻声细语。

    金兴成嘴唇苍白,低语几句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下午的时候,徐江月特意出去了一趟,张伯有心询问,却被许万里拦了下来,“宋姑娘特意嘱咐了,不让我们去关注徐姑娘的去向。”

    张伯看了一圈周围,道:“三丫他娘呢?”

    许万里道:“说是出去踩点了,她说这几日城里似乎不对劲,她要过去紧盯着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起来,咱们也该收拾收拾东西了,还有两日咱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是啊”,张伯叹气,“说起来,我还真想一直在这山洞住下去。”

    许万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乱世,躲在哪里都有被人寻到的一天,而且,你我尚且可以躲在这里过一辈子,但孩子们呢?”

    张伯一怔。

    是啊,他已经老老垂矣,但他的孙子却正在茁壮成长。

    张昌平正在和石头和宋白青学习扎马步,身体摇摇晃晃的,额上也满是汗水,但眼神却异常的固执。

    许万里看着,感慨道:“你有一个好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