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心病狂的恶獠说的话语,是在玷污大乾金銮殿!!”

    景德帝眼眶刺痛,不止是恶獠之言,更是身为父亲的直觉,他始终笃定岐儿是含冤而死,他更后悔当初为何不强势保下岐儿。

    他将一切情绪归咎于悖逆不法的奸佞!!

    便是丹樨之下站着的贼子!

    内阁首辅杨太岳颤颤巍巍出列,作为百官之首,不得不站出来说话:

    “陛下,该议如何剿灭白莲教,避免江南哀鸿遍野,江南各部衙门人心惶惶,官员都无心处理政务,镇杀恶獠迫在眉睫!”

    景德帝怒极反笑,咆哮道:

    “问朕?”

    “不应该问锦衣卫掌舵人吗?”

    “凡事由帝王处理,尔等立于殿堂又有何用?”

    杨首辅看向金色飞鱼服。

    一道道目光注视,贾环沉声道:

    “臣会率领锦衣卫剿灭白莲教,从贼者尽诛九族,维护江南安定!”

    御座上传来震怒的声音:

    “军令状!!”

    贾环面无表情,一字不言。

    他知道这场朝会的核心,便是这三个字!

    群臣身躯僵直,军令状这三个字可太严重了。

    面对无边无际的死寂,景德帝一眼注视着杨首辅,暴怒至极地询问:

    “前所未有的丑陋事态,天下子民人心惶惶,社稷江山面临最恶劣的挑衅,锦衣卫衙门遭受最屈辱的践踏!”

    “值此之际,是不是需要锦衣卫掌舵者向天下表明决心?”

    “自古以来,决心是颁布天下军令状!”

    “杨阁老,回答朕,是不是?”

    杨首辅缄默许久,坦然应道:

    “是!”

    他没有私心,全然为公。

    倘若是其余恶事,他绝对不会表态以满足帝王私欲。

    但这桩恶迹太恐怖了,别说天下震骇,就连周边藩国都在静观其变,更别说江南臣民,日夜活在恐惧之中。

    身为维护社稷安稳的第一人,势必要拟军令状!

    景德帝环顾九卿,沉声问:

    “需不需要军令状?!”

    中枢重臣们思虑片刻,异口同声地附和。

    景德帝再看向如雕塑般的镇南王,冷声问:

    “你说呢?”

    镇南王躬身附和。

    其实都不怪贾指挥使,只是倒霉而已,但运势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满殿死寂,景德帝最后紧紧注视着太上皇。

    太上皇表情复杂,但金銮殿一双双眼睛盯着,他也必须发话。

    事情早几天发生,贾环尚未披飞鱼服执掌官印,尚未入主三十六座悬山顶之巅,他都不需要为此立下军令状,可偏偏是在天下朝会第二天!

    “贾指挥使,立军令状。”太上皇语气嘶哑。

    不得不立,否则天下民怨沸腾,官员都要踏破皇城御道,整个江南时时刻刻都辱骂朝廷。

    万众瞩目中,贾环心平气和道:

    “没有诛杀白莲教教主,臣卸职。”

    他走进金銮殿时,就料到这一关。

    景德帝眼底深处闪烁着快意,铿锵有力道:

    “那是你的职责!!”

    “做不到,自己离开三十六座悬山顶!!”

    “拟旨!昭告天下!!”

    沉重的两个字落下,司礼监太监拿来笔墨卷轴,趴在丹樨紫檀案上,奋笔疾书。

    群臣愕然,相互交换眼神,不得不说,陛下之举委实失态了。

    在最神圣庄严的金銮殿,贾指挥使已经放话,相当于跟天下人做保证了,根本就不可能反悔,否则昔日英明尽毁,其人包括后代都要被唾骂。

    何苦再拟圣旨呢?

    太监将卷轴呈上,景德帝拿来传国玉玺,重重戳印,接着递给太上皇。

    太上皇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这皇帝愈加失智,帝王的分寸感和点到为止都丢得干干净净。

    但朝事迫在眉睫,贾环已然下军令状,又有天下官员注视,他必须戳印。

    拿来玺印,落在末尾。

    景德帝厉声道:

    “杨阁老,保存在内阁衙门,撰写一份交由翰林院史馆!”

    杨首辅上前恭谨接过。

    景德帝目光冷冽,雷霆震喝道:

    “贾环,多久?总要有个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