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威镖局。

    大刀王麻子在供纸上签字画押。

    贾环点头,警告了一句:

    “你应该知道规矩,不得泄露!”

    “知晓。”王麻子神色郁闷。

    他害怕得罪左都御史,更害怕得罪锦衣卫副千户。

    两杯毒药,只能选毒性较弱的。

    贾环转头离去。

    回到官署,他站在窗前沉思。

    第一,左都御史刘衡怎么跟翰林院编修关系密切?不惜重金购置药物。

    第二,刘衡作为风宪二把手,位置极其敏感,但家资丰厚,钱从何处来?

    “查!”

    “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绝对不会放过贪官污吏!”

    “唯有三品重臣的尸骨,才能染红我的官袍!”

    贾环下定决心,唤来秀才双鞭。

    “秀才,你去调查左都御史刘衡的家境。”

    “双鞭,你去通政司传唤左参议贾雨村。”

    “遵命!”二人雷厉风行,着手去办。

    ……

    半个时辰后。

    一位腰圆背厚,面阔口方的官员走进衙署,正是贾雨村。

    “环哥儿。”贾雨村语气亲切,心头打鼓。

    不是说好了恩怨一笔勾销,为何还要找上门来?

    因为弹劾贾王氏的诰命,他和礼科给事中都被九门提督记恨上了!

    “喝茶。”贾环斟一杯香茗递过去,慢悠悠道:

    “通政司文书库保存着御史弹劾记录及差遣行程,对么?”

    贾雨村不明就里,保持沉默。

    面对这头忘恩负义、又胆小懦弱的白眼鼠,贾环直接仗势欺人,威胁道:

    “帮我一个忙,否则我即刻调查你,你今晚就得进诏狱。”

    贾雨村脸庞紧绷,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低声咆哮:

    “贤侄,莫要太过分了,肆意威胁朝廷命官,你简直横行霸道,视朝廷律法为笑话!”

    贾环面无表情: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急什么?”

    “我贾家对你有再造之恩,你都敢插手内宅之事,若非做了件让我舒坦的好事,你头顶的官帽子,早就掉进诏狱血沟里。”

    “我不是和你商量,我就是在命令!”

    贾雨村面色阴沉,满腔积郁着愤怒,过了许久后闷声道:

    “谁?”

    “左都御史刘衡!”

    “刘大人?”贾雨村瞳孔骤缩,气急败坏道:

    “那可是掌管朝廷风宪的第二人,通政司向外泄露他的弹劾文书和差遣行程,若被察觉,我要革职!”

    “那是你的事。”贾环无波无澜,端起茶杯,驱道:

    “尽快吧贾大人。”

    贾雨村握紧拳头又无力松开,重重摆袖离去。

    贾环冷笑。

    他明知道贾雨村是王子腾的马前卒,但仍旧将事情交给此人,就是把握住白眼硕鼠胆小自私的本性。

    对付这种忘恩负义的老畜生,好言好语没用,就得威胁恐吓。

    临近中午,秀才回来禀报。

    “老大,刘衡家境一般,妻家亦不经商,三个妾室也是普通人家,但身为风宪二把手,人情往来,衣食无忧。”

    贾环点头。

    中枢重臣不可能穷困。

    但掏出八千两购置药材,这里面水很深。

    极有可能受贿!

    “老大!”

    那边厢,双鞭也回来复命,从银白色飞鱼服衣襟里取出一张宣纸。

    密密麻麻,墨迹未干,都是贾雨村亲笔手书。

    上面记录着刘衡弹劾内容及差遣行程。

    贾环仔细浏览,许久过后,目光落在一行字上。

    两年前,刘衡奉命监察许昌矿难一案

    “许昌?秀才,那个沈俯沈翰林籍贯?”他连忙问。

    秀才翻阅无常簿,回答道:

    “许昌人士!”

    贾环打了个响指,起身左右踱步。

    他记得沈俯跟贾政说的那句话——

    “在下从小得了血壅病症,所幸两年前求得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