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不聊工作了，这怎么又聊上了。那什么，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吧。”
羽田一郎不想过多讨论公司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基本没什么好事，看见就让人心烦。
竹下雅人自无不可，“嗯，不聊工作，今天要的是开心。”
说完，他拿起大杯可乐，吨吨吨的就是一顿猛喝。
今晚，他要可乐自由。
虽然没有喝酒，但可能是许久未见的缘故，两个人一直聊到将近12点，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去那家面包店哦。”
“行，有机会的。”
见学长临走前还念念不忘早大附近的一家小面包店，青年都有些好奇了。
真那么有意思吗？
可能更多的是回忆在美化吧。
竹下雅人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大学时代发生的有趣事情。
1992年1月的东京街头，凉意十足。股市看不出回暖之意，地产也在急剧紧缩。
然而就算局势窘迫，绝大多数日本人依旧对经济保持乐观，社会高层精英同样如此。
这一年的日本经济白皮书，就自信的写着。
资产价格回落，不过是过度膨胀的未实现收益部分有所损失。
简单来说就是，虽然现在资产下跌，但和之前比已经升值很多，大家只是赚的少了而已。
全日本，依旧充斥着盲目乐观的心态。
但很快，日本政府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国内经济持续低迷，绝大多数行业营收利润缩水。如果再继续下去，日本经济真的要万劫不复。
因此1992年，日本银行贷款利率再次大幅度下调。同时出台一篮子刺激经济的政策，想要增强市场活力。
可惜，基本没什么效果。
那么，在国内消费不振，国外市场基本饱和的情况下，要如何解决GDP停滞不前？
很多人应该都能想到，
基建，超大规模的基建。
不过日本三大都市圈的建设已经很完备，所以大家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农村，《乡村振兴法案》由此展开。
星海集团总部，竹下雅人和小林博明一起看着国会高票通过《乡村振兴法案》，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会长，我们也要下场吗？”
“当然，我们星海地产能不能发展起来，就看这一次了。”
这可是涉及到数十万亿日元的饕殄盛宴，现在有机会自然要咬上一口。
“嗨，我这就去做。”
说一个比较反直觉的事情，
日本泡沫时代建筑行业从业人员大概在500万左右，而三年乡村振兴时期，这一数字则提升到700万。
可以说这三年的乡村大基建，强有力的保障了日本人的就业率。
这是一针非常好用的兴奋剂，有效达成分流大城市人口，缓解大城市就业压力的目的。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20世纪70年代，是日本战后婴儿潮时期。
当时间来到1992年，他们这批诞生于婴儿潮时期的一份子，恰好到了需要找工作的时候。
每年需要就业的人口变多，但工作岗位却大幅度缩水。
如果不及时调整，很快就会在就业市场形成一个巨大的堰塞湖。
于是，为了延缓高中生和大学生的就业潮，日本政府开始积极筹备学校扩招计划。
此类工作，中国也做过。
比如9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大量员工失业。为了减少市场上的求职人数，国家就对大学进行过一轮扩招。
效果非常好。
这批扩招后的大学生，吃尽了时代的红利。
同后世的中国一样，此时的日本政府也是想着先撑过这一波。
只要国家经济形势变好，扩招的大学生就不会是问题。
同时，研究生和博士生也正式开始扩招。
日本政府在赌，赌日本人可以像发展汽车行业一样，发展出规模庞大的半导体产业集群。
垄断什么的不敢奢求，但起码要成为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郭士纳桑，怎么样，开会有什么收获吗？”
日本政府既然要赌半导体电子产业，那么自然要出台一些有利政策。
最开始竹下雅人还跟着参加大会小会，但他很快就感到厌烦，并将这个机会交给郭士纳。
“都是些老调常谈的东西，没什么新内容。”
郭士纳摇摇头，没什么形象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着实被最近密集的会议累到。
“看来，大家一时半会是想不出好办法了。”
“是的，没什么可行办法。”
日本政府想的是，NEC等公司大量出口电脑、手机、电视等电子产品，增加国内就业。
但日本国内工人工资太高，只适合少数高端品牌。更多的还是要去当地投资建厂，日本则担当设计上的工作。
此外，像是手机和电脑这样的先进电子产品。确实可以做到在日本生产，然后行销全球还赚钱。
但手机行业的体量目前还很小，不足以容纳太多就业人口。
至于电脑行业，确实风起云涌更加广阔。
但日本已经被美国标记，并处处遭到针对。
最直观的一条就是，
日本出口到美国的电脑，需要加征100%关税。
然而就这一条，直接杀死日本电脑大规模出口的可能。
因为1992年，全世界70%以上电脑都由美国消费。电脑不能出口到美国，几乎等同于电脑无法进行出口。
面对这种局面，NEC等公司也只能困守国内市场，招工数自然不会增加。
后来NEC电脑之所以摆烂，然后轻松被富士通超过，就有这方面因素。
产品只能在国内卖，早晚都会不行。
简单聊了一下今天的会议内容后，竹下雅人突然转移话题问。
“对了，公司的自研台式电脑项目，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
“很顺利。不过，我们真的要加入到整机行业的竞争中吗？”
现在大多数日本公司都从星海科技购买鼠标、键盘、主板等零散小件，所以郭士纳不太想掺和到整机市场。
竞争激烈，还容易得罪户。
“是也不是。”
竹下雅人小小的调皮了一下后仔细解释说，
“如果有合适机会，公司确实会推出自己的品牌台式机。但现在，我们主要还是做技术储备。”
“免得用到的时候，又要重新立项目、设计、研发……”
对于自家电脑品牌的发展，竹下雅人脑海中已经有一连串计划。
眼下时机不成熟，还需要再等2年才会正式展开。
“明白。”
郭士纳很理解大公司的作风，有备无患嘛。
说起电脑，青年就想到现在的电脑接口。
“对了，郭士纳桑。你说我们找IBM、英特尔等公司，搞一个电脑接口互联协议怎么样？”
现在的电脑接口五花八门，根本不通用。
不仅给用户带去很多烦恼，也让星海制造这样的生产商，感觉异常的麻烦。
竹下雅人想走USB接口路线，将各家电脑的接口格式统一。
“接口互联协议，怎么说？”
听到要与IBM和英特尔合作，郭士纳顿时来了精神。
他本能的觉得，里边会有很多好处。
“就是现在电脑各种接口乱七八糟，然后我们找全世界最知名的芯片厂商和电脑厂商，将各大接口进行一定程度的统一。”
“比如我用NEC电脑，你用IBM电脑，咱俩的鼠标和键盘却可以随意换。这样使用起来绝对方便，也有利于科技进步。”
郭士纳看了看会长桌子上的电脑，然后用脑子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
如果鼠标和键盘都通用，那么在鼠标或者键盘坏掉的时候，也不用去专门的店铺。
随便在商店买个新的，就可以很快使用。
非常方便。
“没问题，下次我回美国之后，会将这件事同两人描述一下。”
“不过我估计，我们很难拿到联盟的主导权。”
星海科技虽然也在高速发展，但速度上还是比不过因特尔。
再加上还有老大哥IBM在，星海科技只会获得个首倡待遇。
“没关系，只要是初始成员就行。”
一流的企业掌控规律，星海集团只需加入进去，就是一种无形的认可。
“那应该没什么问题，IBM现在诸事缠身，估计很愿意转移一下视线。”
IBM这家百年巨头，电脑领域的巨无霸。在经过美国政府多轮打击之后，已经有一蹶不振的倾向。
很多人甚至打赌，IBM什么时候倒闭。
如果现在能搞些水花转移媒体注意力，IBM的高层还是十分愿意的。
“没事，不急，就算大家都愿意，估计也要商讨几年。”
整合电脑接口是大事，全球有些知名度的电脑软硬件生产商，都需要进行沟通交流。
现在提出，能在93年拿出初版，都算胜利。
很多日后稀松平常的东西，到了1992年都是巨额财富。
比如说，星海集团正在秘密研发的操作系统。
当竹下雅人将Windows95界面草图画出来的时候，大家立马惊为天人。
鼠标竟然还可以这样用，开始菜单也太方便了。
还有这个浏览器，竟然可以直接搜网址。
一切的一切，都让参与研发的工作人十分自豪。
他们不是被抛弃，而是在为日本粉碎美国软件阴谋而战。
当然，因为界面太容易被对手复刻。
所以当下星海操作系统的研发中心并不在日本，而是选在了毗邻申城的姑苏。
这样更加的隐蔽，也更难被内鬼泄露情报。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怎么看待CD技术？”
郭士纳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反问道：“会长是准备在格式竞争中插一脚吗？”
“额，你觉得会是吗？”
“别人我估计不会，但会长就不一定了。”
自家会长已经创造太多奇迹，只要有他在，就没什么不可能。
竹下雅人有点无语，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落。
“行啦，我的手还没有那么长。我问你CD的事情，也是想知道声音和画面是不是可以压缩在同一张光盘上。”
格式竞争可不是想参与就参与的。
起码背后要有众多的支持者，并且你的产品还不差劲。
如果没有支持者，那么你就没有什么内容可以制作。
索尼就曾在这方面吃过大亏，所以才花巨资坚决买下哥伦比亚电影公司。
哪怕是产生巨额亏损，也咬牙坚持下去。
如果你的产品太差，就算是坚定的支持者也会跑路。
星海集团两样都不沾边，根本走不到台前。
“这个我也不清楚，明天给你答复，可以吗？”
“没问题。”
竹下雅人突然说起CD，是想到了代表着中国90代创新精神的VCD影碟机，一个早已被时代淘汰的家用电器。
1992年4月，姜万勐参加美国拉斯维加斯电视技术博览会，然后在一个只有2平米的展台上发现了名为MPEG芯片。
这款芯片可以将声音和画面，都存放到小小的光盘中。
姜万勐敏锐的发现了商机。
如果我以此研发一款音像试听产品，岂不是可以靠光碟就可以看电影了？
想到就去干，姜万勐迅速和芯片制造商展开相关合作，成立万燕公司。
可惜，姜先生没有申请发明专利，也没有提前采购充足的影音芯片。导致VCD产品利润大头，都被国外公司收入囊中。
只能说姜万勐先生，远远低估了VCD所能创造的价值。
不过这也正常，
美日欧等发达国家，都在研究容量更大、画质更好的DVD技术。
至于现有的VCD技术，画质没有录像带好，容量也比不上录像带，自然无人对研发VCD影碟机感兴趣。
大家都以为，这东西没什么市场。
然而东边不亮西边亮，VCD不适合发达国家，在发展中国家却刚刚好。
没别的原因，只有两个字。
便宜！
价格，永远都是最真诚的必杀技。
同样价格下，VCD对比录像机哪哪都是缺点
价格在一半的时候，就都变成了优点，反正两者画质差别不是很大。
除此之外，也和盗版有关。
盗版光碟的生产更为简单便宜，可以迅速在全国范围铺货。
时间一长，人们就会更习惯看光碟，而不是录像带。
竹下雅人没兴趣下场做VCD抢生意，也就前期赚点钱，后期就是在给芯片零件厂商打工。
他更想提前垄断MPEG芯片生产订单，乃至垄断MPEG芯片。
赚不到最多，但也能收过路费收到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