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话,黎浅后悔了,后悔自己以前因为那可笑的自尊,惹了现在这个唯一能帮自己的男人。
不过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即便没惹到他,他又有什么理由来帮她呢?
两百万不是小数目,自己的亲哥哥都能毫不留情的把她卖掉,她又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不熟的陌生人身上?
可蒋希桐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顾先生……”黎浅连忙叫住他,生怕他挂了电话,“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能会觉得可笑或者无效,但……我还是要说。”
“好,你说。”
“Je—suis—daord—pour—devenir—ta—ma�0�6tresse,pourvu—que—vous—maidiecette—fois—ci.(我同意做你的情人,只要您肯帮我这一次)”
可能是最后的一点羞耻感,这句话黎浅是用法语说出来的,现场大概只有蒋希桐能听懂。
从她瞪圆了的眼睛就可以得知。
电话那边的沉默,让黎浅热乎的血液在一点一点的冷却,她知道这样的交易很可笑,她也不觉得自己值两百万。
可怎么办?她没有任何的筹码。
“D’aord(成交)!”
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黎浅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一时之间,竟很难形容现下是个什么心情。
有震惊、惊喜之后的松一口气,也有一脚踩空的恐慌、无措,还有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难过和另一种无法自救的绝望。
像是情绪崩到极致过后的突然松懈,黎浅脑子瞬间一空,直接晕了过去。
“浅浅!”意识消弭前,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倒下的时候,黎浅小心翼翼放在荷包里的护身符掉了出来,就如同她最后一丝信念崩塌一般,掷地有声。
怎么能不痛心疾首呢?这身体里好歹还流着一部分相同的血液呢!她听妈妈说过,她出生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雷暴雨,哥哥怕她吓到,一直牵着她的小手,安慰着她——
“妹妹别怕,有哥哥在,哥哥会保护你哦!”
尽管不可能有印象,但只要一回想起,脑子里就会出现好温馨的画面。
后来,慢慢长大,哥哥老是嘲笑她长不高,跑得慢,还小气,随便磕一下碰一下就会哇哇大哭。
但她记得的,哥哥还是会安慰她,好吃的分给她吃,好玩的也给她玩,甚至有小朋友欺负她,他也是第一个冲上去把她护在身后的。
到底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讨厌她的呢?
从妈妈总拿她的成绩打压他的时候?是爸爸在木工手艺上对他严格而对她却放任随心的时候?还是不小心撞到他残忍虐杀小狗的时候……
画面一转,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爸爸出事之后的某个雨夜……
妈妈趁着他们熟睡,悄悄的收拾了行李,在即将上一个男人的车离开时,她仓惶无助的站在门口。
妈妈说:“小浅,你也长大了,应该能理解妈妈的,对吗?”
她不敢摇头,所以点了点头,妈妈说,没关系,她走了她还有哥哥,哥哥一定可以照顾好她的。
那一刻,她是真信的,信哥哥会在他们相依为命的情境下,会回到他们关系很好的小时候。
可结果呢?哥哥第二天在得知妈妈离开,而她却眼睁睁的什么都没做时,哥哥气得一巴掌打了她,骂她是猪,说妈都走了,谁还管她?
她委屈极了,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她哭着说,“哥哥,我会好好读书的,以后一定可以赚很多钱,你能不能别离开我?”
哥哥无情的嘲笑她,还一把把她推倒在床上,反问她,“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你就不怕我对你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当时的她多傻啊,认为正常的哥哥是不会对自己做出那些事的,可后面他是怎么做的呢?偷看她洗澡,老是有意无意的去触碰她,甚至晚上出现在她的床边说着要和她一起睡的话……
她害怕极了,没办法的情况下,她只好去老师家躲了几天,而等她回去的时候,家里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
最后,哥哥也离开了这个家。
当时她16岁,哥哥也才19岁。
……
“不要……不要!”黎浅从漫长的梦境里惊醒过来时,人已经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了。
“好了,没事了。”顾云昭就在她床边,见她醒了,这才把电脑合上。
他抬手想去触碰她额头,被黎浅下意识的躲开了,“……我,在哪里?”
“在去巴西的飞机上。”
“飞机?!”
光是一听这两个字,黎浅的胃里便一阵翻涌,顾云昭连忙拿过一旁的垃圾桶,尽管什么都没吐出来,但有了反应过后,身体和心理上反而没那么难受了。
黎浅看向眼前的男人,思绪这才慢慢回笼。
“蒋希桐……”
“放心,她已经没事了。”
“可我只借了两百万……”她的意思是,她现在应该还在那群要债的人手里才对。
“可你答应了跟我,不把你赎出来,是要我每次去赌场找你?”
黎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想说的话挺多的,汇聚到嘴边却只有“谢谢”两个字了。
顾云昭转身叫了人,私人医生提着药箱子走了进来。
“让医生给你再量一个体温,然后吃点东西再睡一下,航行时间还长,就算到中东修整也还需要六个多小时。”
已经答应了给人做情人,自然也没那么多反驳和质问,而且此时的她,身心都千疮百孔的,连说话都觉得有些累。
她乖顺的点了点头。
一次重度打击,直接让黎浅病倒了,顾云昭的很多行程都是提前半年定下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放心独自离开,也无法忍受分开那么多天,就只能把黎浅夹带上私人飞机了。
体温虽下来了些,但还是处于低热状态,顾云昭让人端来了好消化的粥食,那架势看上去是想亲自喂食。
“顾先生,我自己来就可以。”
“……哦,好。”其实这些事情,太子爷是的确有些不太擅长。
黎浅没有自虐倾向,但也实在是胃口不太好,只喝了两三口,便把碗放下了,没有了尖刺和傲骨,整个人此时看起来憔悴不堪,仿佛一触即碎。
“顾先生,虽然我觉得没什么资格跟你谈条件,但在关系开始前,有些话我还是想说,当然,作为金主,你也有权拒绝我。”
——
小剧场
从顾云昭出现到抱走他的小兔子,时间总共也没多久。
但对于蒋希桐来说,却像是过去了半个世纪一般,因为她恍惚了太久太久。
“给浅浅请个假,人我带走了。”
她捣蒜式的点头,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大概会成为她这平凡的一辈子中最高光最无法忘怀的时刻。
当然,必须加上顾云昭亲手拔枪废了高云松的那一刻。
小小的心脏啊~!震撼到久久都无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