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众生，皆有生存的意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看似残酷，实则必定有它的道理。是一种稳定的平衡，就如羊吃草，狼吃羊，狼死后，尸体腐朽，尘归尘，土归土，又滋润草的生长，这是一个循环，就像它，天地就是圆，万物皆是圆！”
独孤雁指着背后的阴阳图，继续道：“当天地间的某种平衡打破，就像一根铁链断掉，整条铁链就会崩溃，显然，这片天地就处于这样的状态！”
“人类？”陈无邪皱眉。
“不，我们是受害者之一。导致这根铁链断掉的，是曾经出现在这片天地的仙神，他们属于‘侵略者’，入侵了这方天地。当然，没有他们，也许这片天地还处于蒙昧时代，由凶兽统治这片天地，也许就没有我们了！”
陈无邪有些意外，觉得这样的说法很新奇，后人都在传颂仙神的功劳，独孤雁却指责是仙神引起天地灾难。
独孤雁继续道：“仙神来到这片天地，只是简单的繁衍后代？不，对于仙阙而言，这片天地就像蜀国深山里的一个村寨，你会为了繁衍后代，跑到那样的地方吗？”
陈无邪摇头。
“没错，能让你去那个地方的，肯定有什么东西，吸引你，就像秣陵镇大青山的山宝、西原秦国的淘金热……毫无疑问，这片天地有对仙神有用的东西，所以他们来了。当一个地方出现金矿，人们蜂拥而去，等金矿采光，人们自然离开，留下的是挖空的废弃矿山和废墟，仙神就像采矿人！”
“显然，仙神的‘采矿’，引起另一方势力的关注，为争夺采矿权，双方大打出手，爆发仙魔大战！”
陈无邪舔了舔嘴唇，觉得独孤雁着实是个大忽悠，但故事精彩，异想天开，引人入胜。
“那魔修呢？”
独孤雁冷笑，道：“既然仙神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高尚，那他们会怎么对待普通人呢？你可以把仙神当成皇帝，人类是百姓，你会在意一个普通百姓的死活吗？人类，就是仙神控制的矿工。不，用灵族比喻更恰当，仙神就是主母，人类则是灵族工兵，负责为主母猎食，甚至更为残酷。当然，仙神的统治，肯定属于比较‘文明’那一类，就像皇帝对待百姓，偶尔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让他们感激涕零了。”
“扯远了，魔修应该是属于仙魔大战爆发后，揭竿而起的第三方势力，就像赵、楚大战，分裂出一个齐国。魔修应该是属于不堪仙魔之战的压力，被仙神压迫、欺凌的普通人类，从魔族那儿获得力量后，起来反抗仙神的。”
“等等，魔修不是反抗魔族吗？”陈无邪皱眉道。
独孤雁干咳道：“仙魔大战那么久远的事，我也是彻底放下，顿悟后，从命运长河里，看到一星半点，哪儿知道那么详细？”
“那以前你说的，都是忽悠人？”陈无邪道。
独孤雁捋了捋胡须，道：“天机阁的古典籍，还是有参考性的。我刚刚说了，魔修是仙魔大战时崛起的人类势力，唔，用人类不合适，应该说是代表这片天地的人类意志的势力，仙神则代表仙阙那片天地的意志，魔族代表魔族意志，那时候魔修肯定最弱，却也不能小觑，毕竟是地头蛇。一个弱势力，夹在两个大势力之间，当然要左右逢源，今天打仙神、明天打魔族。”
“最终，仙神势力则被魔族势力压垮，为了不让魔族一家独大，魔修自然要站出来，联手仙神，把魔族干掉。那场耗时上千年的仙魔大战，以人类的生育速度，足以让人类出现大量魔修强者，但底蕴终究不如仙魔，他们在将魔族战败之后，实力受损。这时候，仙神抽刀子从背后给了魔修一刀。就像蜀、楚联军，为什么一直没有消灭赵国，真的是蜀、楚联军不如赵国？蜀、楚两国也怕兵力受损，消灭赵国后，被对方来一刀，所以局势维持在一个平衡。魔修还是蠢了点，被仙神捅了刀子，基本被清洗个干净，天地再度被仙神掌握。”
陈无邪微微颔首，道：“不错！”
“毫无疑问，这片天地遭受那样一场大战，就像碗摔在地上，没碎也出现裂纹，而随着时间推移，裂纹越来越大，天地元气犹如碗里的水，一点点逸散，不再适合仙神，他们纷纷离开。至于我们的先祖，那些普通人，自然被抛弃。
当然，那些仙神显然吃过高压统治的亏，知道怀柔，留下通仙山一条通往仙阙的路。
就像对待死囚，你要告诉他，他死定了，他肯定什么都不怕了，直接暴动都可能，你告诉他，你还有活的机会，看你能不能抓住，他保证死死抓住这根稻草，比狗还听话。”
陈无邪呵呵一笑，微微点头。
独孤雁用了一些形象的比喻，就是怕他听不明白，毕竟这涉及到仙神、天地，换做其他人，还真的难以理解。
不过，独孤雁的话，基本可以听三分，七分有水分，陈无邪不是第一次被他忽悠了，有所戒备。
当然，他觉得独孤雁这次说的有点可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独孤雁继续道：“回到灵族的问题，根源在仙魔之战，但之后人类的发展，也在加速天地这个碗的碎裂。
碎裂的碗，有自我愈合的能力，可以逐渐减少水的流失，但人类的发展，万物的繁衍，也是要消耗碗里的水的，尤其是先天、后天高手，就是不断对天地索取。
每千年一次的灾难，与其说是灾难，不如说是人类和万物，将碗修复的裂纹再度撑开，引发的颤抖，在劫难中死去的生灵和先天，将水归还天地，让碗里的水一下子多起来，人数少了，分到的水就多了，宗师自然出现。”
陈无邪想到通仙山的先天大清洗，有所明悟。
独孤雁砸吧砸吧嘴，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他有点口干，连声音都有点儿沙哑。
“仙玲珑告诉过你，宗师被天地所不容吧？”
“嗯！”
独孤雁道：“普通人类是小蛀虫，后天、先天是蝼蚁，他们死后，还能归还天地一部分力量，宗师就像吸饱了天地鲜血的蚊子，还能飞走，离开这片天地，就像小偷进了你家里，大吃大喝一顿，你容得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天地意志催生出灵族，就是要把我们这些蛀虫，清洗一遍。”
陈无邪皱眉，道：“灵族的力量远比人类强吧？为何它们不受限制！”
“不，它们也受限制。这要扯到圆里的阴与阳，天地元气是阳，魔气就是阴，人类和天地万物，更多消耗的是阳，再加上各种杀孽，久而久之，导致阴、阳失衡，所以灵族看起来才会比人类强，再往后几代，魔气损耗，灵族和人类的个体差距，就没有那么大。”
“唔，不错，后面出现的灵族和凶兽，有一些强大个体，但更多的实力不如之前。”
陈无邪点头，这是边关的共识。
要是每一头灵族都有后天巅峰，甚至先天的实力，那还打什么，举双手投降了。
等了一会儿，没再听见独孤雁说话，陈无邪眉毛上扬，道：“没了？”
“没了！”
陈无邪无言，道：“人族和灵族，谁最终获胜？灵族可不好听你的大道理，和人族罢战！”
“那与我何干？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无牵挂，人族也好，灵族也罢，已是身后事，未来是你们的，不是我的！”独孤雁道。
他淡淡笑道：“老了，有心杀敌，无力上阵！”
陈无邪摸着下巴，道：“你还能活多久？”
“半年！”独孤雁道。
“行，我觉得还是盯着你断气比较放心。”陈无邪眯着眼，他担心独孤雁在陈平顺身上动手脚。
天机阁不是没做过这种事，天机老人，独孤雁都是能“逆天改命”的主。
独孤雁睿智一笑，道：“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当然，你要留下也没问题。”
“嗯，顺便把他娘接过来，这儿挺不错的。”陈无邪呵呵笑道。
独孤雁：“……”
“你是看上这地方吧！”
“要给自己留后路就直说！”独孤雁一眼看破陈无邪的心思。
陈无邪干咳，笑道：“反正以后就是我儿子的地盘，就当提前适应。”
“呵！”
陈无邪看看四周，道：“天机阁藏书挺丰富的。”
“……在另一个地方，等会儿带你去！”独孤雁道。
“多谢，等你死了，一定给你挑个风水宝地！”
“免谢！”
独孤雁带着陈无邪进岛内。
岛屿很大，方圆五里地，岛内绿树成荫，奇花野草遍布，还有一些奇珍异兽。
岛内有一些楼阁，建筑古老，石头阶爬满青苔，房屋挂满藤蔓，经历过岁月打磨。
岛上不止独孤雁和紫薇，还有效力于天机阁的仆人，照顾两人起居，打扫、维修岛上楼阁。
两人先去看望“闭关”的陈平顺，说是闭关，不如说是在进行“药浴”，也就是独孤雁说的“筑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