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是以掌力劈出来,陈无邪才进去,一缕阴柔劲风,若有似无,迎着他卷来。
“许久不见,圣母别来无恙!”
陈无邪轻轻一挥手掌,将那股无形阴柔掌力,化解于无形。
“是你!”
地灵圣母的声音沙哑,还略带几分惊喜,在这样的地方,没有比见到一个人更令她高兴的了。
陈无邪越过地灵圣母布置的陷阱,五六丈后,转过个拐角,就见地灵圣母盘膝而坐,她已没有往日的风光,披头散发,满身血污,遍布伤痕。
“咳咳,看见本宫这样,你是不是很高兴?”地灵圣母虚弱的睁开眼睛,脸色苍白,冷冷一笑。
陈无邪也没比她好多少,腰间围着块兽皮,赤着上身,头发耷拉,凝结血污,浑身脏兮兮的
只是他身上没伤,在这样的地方,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而受伤,意味着死亡。
“确实很意外,我以为你知道天魔殿有什么呢!”陈无邪叹道。
他本该高兴,却高兴不起来。
地灵圣母咬牙切齿,冷声道:“我们被独孤雁骗了!”
“哦?”
陈无邪奇怪,道:“这儿不是你和逍遥子发现的吗?他怎么骗你?”
地灵圣母叹道:“你说的没错,当年,本宫和逍遥子通过道子的一幅画,找到这里,并在青铜门前,得到《玄女真经》、《引魔诀》,可惜他不愿意废功重修,本宫心有不甘,寻找别的办法!”
“所以你找到了独孤雁?”
“天机阁擅长天机术算,奇门遁甲,本宫肯定先找他们!”
“天魔殿的事,是他告诉你的吧?”陈无邪讥讽道。
地灵圣母道:“不,天魔殿里,的确有魔修传承。”
陈无邪冷道:“也就是说,独孤雁用这份传承,把我们骗进来?你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地灵圣母默然,喃喃道:“魔修传承是真的!”
陈无邪轻叹,此事对她打击极大,她的自负,让她不愿承认自己的过错,而是怪罪到独孤雁身上。
“算了,我先帮你疗伤!”
地灵圣母狐疑的看着他。
“怎么,不相信我?”
“为什么?”
陈无邪淡淡道:“哪儿有为什么?总算有个说话的人,你要是死了,我不得无聊死?”
“赵国有种刑罚叫禁闭,就是把人关在一个狭小的漆黑的没有丝毫声音的地方,不出十天半个月,意志再坚强的囚犯,也要哭爹喊娘。我现在已经受够了,看见你都有种亲切感啊!”
地灵圣母深有体会,她又何尝不是?
很多人觉得独自一人生活是很简单的事,但是将你放在危险丛生的黑暗世界,面对着未知的怪物时,你就会格外渴望同伴,他无需帮你做什么,只要陪你说说话,聊聊天,都能让你觉得安慰。
陈无邪以精血助她疗伤。
地灵圣母的经历,和陈无邪类似,但她没有那么强大的体魄,更没有以战养战的能力,几次受伤后,再加上食物和水的短缺,先天高手也捱不住,更是倒霉的遇上人形魔物,被一路追杀,哪怕最后反杀掉对方,自己也已是强弩之末。
两滴精血入口,效果立竿见影,她身上的伤口迅速结痂,气色也有了好转。
地灵圣母舔着血唇,陈无邪的鲜血清香甜美,好似甘露仙酿,她已好久没用喝水,渴得嗓子冒烟,两滴鲜血,不但不解渴,反而让她更渴了,不仅渴,还饿!
她也喝过兽血,吃过兽肉,但兽血燥热腥臭,难以下肚,哪儿有陈无邪的血好喝?
陈无邪被她直勾勾的眼睛看得汗毛直立,要不是她还虚弱不堪,估计就要扑上来了。
为了防止自己被当成食物,陈无邪只好出去,猎杀了一头凶兽。
望着地灵圣母幽怨的茹毛饮血,他不禁唏嘘,在生命面前,人与野兽何异?
“天魔殿的传承,肯定是存在的,这只是考验的一关,考验的是我们生存,磨筋骨,饿体肤,没有什么比恶劣的环境,更能磨砺一个人!”
地灵圣母气色转好,说出她的推断。
陈无邪亦是这样觉得。
黑暗战场,没有白天黑夜,永远笼罩在黑色天幕中,两人试图走出此地,却发现无论怎么走,黑暗战场都没有边际,且危险重重,凶残的猛兽、诡异的植物、漂浮的冥火、战场复苏的亡魂……
一路下来,他们见识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山洞内,陈无邪盘膝而坐,他呼吸吐纳,这个地方,隔绝人世,连他和魔刀、洛韵、二爷的感应都消失,不断的战斗、苦修、再战斗,已让他彻底控制住自己强大的力量,做到举重若轻、举轻若重的地步,更能和全力出手的地灵圣母打成平手。
地灵圣母同样在进步,却远不及陈无邪。
他结束修炼,睁开眼眸,他现在披头散发,与野人无异,这里没有水,无法洗澡,偶尔用鲜血擦洗身体,谈不上干净。
“又发病了?”
陈无邪挑眉,望向地灵圣母,她蜷缩身体,瑟瑟发抖,筛糠一般。
他已知晓地灵圣母有种顽疾,是练功走火入魔后留下的,每隔半个月发病一次,发病时,真气暴乱,阴寒之极,必须阳火镇压。
“快点……救……救我……”
地灵圣母颤抖着,脸庞因为痛苦而扭曲。
“第十次发病,也就是说,半年过去了!”
陈无邪叹息。
“你可听过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地灵圣母轻扭着,脸上的痛苦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足的媚态,她无疑是女人中的女人,取悦男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陈无邪躺在柔软的兽皮上,望着洞顶,道:“你是说这儿的时间,和外面不一样?”
“极有可能,别看我们在这儿过了半年,也许外面就是一刻钟,或者半天时间!”
“但愿吧!”
“呼,你怎么还没动静,酸死了!”地灵圣母喘气。
“是你没本事!”陈无邪悠然自得。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都会惹人嫌疑。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地方,他们都不是信男善女,发生什么并不奇怪。
苦闷的修炼和战斗,总需要点快乐来调剂。
杀戮,是黑暗战场的旋律。
没有怜悯与慈悲,在这里,要想活着,必须杀戮。
“真奇怪,这些怪物是从哪儿来的,难不成它们也会生育,生出小怪物!”地灵圣母疑惑,她披着兽皮,手体铁剑,宛如原始人。
“谁知道?”
陈无邪早就有这样的疑惑,黑暗战场的魔物,有强有弱,弱的不及二人,强大的,根本不是他们能想象的。
陈无邪嚼着一根针形的树枝,那是一种生长在战场的树,其中蕴含水份,颇为难得,比血液好喝太多。
黑暗战场上,有一些强大的存在,是不能招惹的,他们曾见过一只巨大的魔禽,就好像天空一样,覆盖天空,羽翅如同垂天之云,从九天之上飘过,威压万里,万物臣服,在那种强大存在面前,他们只能瑟瑟发抖,所幸,那样的强大生灵,对他们并没有兴趣,连塞牙缝都不敢。
还有一些诡秘的地方,如一座漆黑的峡谷,里面黑雾缭绕,有风吹过时,会有叮铃铃的声音响起,就像风铃,每当风铃声出现时,陈无邪和地灵圣母都会塞紧耳朵,那种声音很恐怖,带着幻听,有一些强大魔物,会被吸引,跑到里面,再没有出来。
他们居住的地方,就在峡谷旁,这个峡谷的风铃声虽然危险,但也有好处,正因为它的危险,附近并没有强大魔物存在,越强强大的魔物,灵觉越强大,知道危险,会提前躲避,不会被峡谷引诱。
每天,他们都会巡视自己的地盘,同时盘算着收集一些宝物,古战场上的宝物,还是很多的,一些经过岁月沧桑,还能留存下来的宝刀,锋利程度,难以想象,切割钢铁,就好像切豆腐一般,还有许多军旗,似乎蕴含神秘力量,上面刻画着繁杂的纹路。
陈无邪和地灵圣母猜测这儿是一个仙古时代的战场,战死在这儿的,很可能是仙神那样的强大存在。
除了战场外,还有神秘的植物,能存在于黑暗战场的植物,都极度恐怖,似乎也发生了某种变异,有了生命。
可惜的是,无论什么样的生命,它们都好像没用理智,仅仅依靠本能,不断的猎食,让陈无邪和地灵圣母担心自己哪一天醒来,也跟它们一样,再也不是人类。
这样的惶恐,伴随着他们。
岁月如梭,又是半年过去。
“杀!”
陈无邪挥动长刀,刀锋锐利无匹,硬生生将一个人魔从中劈开。
“小心!”
一道剑光掠过他身后,却见一个人魔被剑光阻拦,陈无邪回身劈出一刀,刀光胜雪,带着惨烈和死亡气息。
噗!
那人魔脑袋搬家。
人魔是地灵圣母遇过的人形魔物,不过眼前这些,没有那一头强,却胜在数量,足有十五头,要是半年前的他们遇上,只有逃命的份。
刀光、剑光纵横,人魔虽多,却没有章法,可以个个击破。
他们手里的神兵,是从战场淘来的,锋利程度,远超外面的名刀、名剑,轻易就能破开人魔的鳞甲。
而陈无邪和地灵圣母,经过一年的合作,早已配合默契,厮杀时,也能放心的托付后背,无需担心对方从背后下手。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世界可能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还需要对方作伴呀!
这已不仅仅是身体的需要,还有心理需要!
试想任谁孤孤单单的活在只有魔物的世界,都会心理崩溃,发疯而死,最后变得和魔物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