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邪一枪荡开一箭,大步迈出,拉近与神箭手的距离,两人一追一逃,来到马场。
在栏杆外,神箭手跃上一匹枣红马,回身射出两箭,挡住已经靠近十丈之内的陈无邪,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嘶鸣,电射而出,眨眼就拉开十丈距离。
西原出铁骑,更出好马,天下名马,十有九匹来自西原,那匹枣红马高大神俊,而且和神箭手极为熟稔,一人一马,配合默契,等陈无邪来到马栏,她已经奔出数十丈,隐没在雪地里。
陈无邪追出几步,却又停住,那员女将像是刻意引他离开,怕是调虎离山之计。
这个马场有两员赵军大将,再多出几个也不意外,他要是离开,黑狐狸他们不见得挡得住赵军。
陈无邪返身回去,果见三个江湖高手在闯阵,想要救出被打昏的司徒羽,江湖高手面对大集群的军队冲击,犹如蚍蜉撼树,起不到作用,但他们在单对单作战时,往往能有奇效,因此军中都会招揽一些江湖高手坐镇,以防对手军中的江湖高手暗中刺杀。
三人之中,一个一流高手,两个二流高手,两女一男,好像是师徒,施展的武功,是一个路数,三人联手,威力不弱。
秦倾心大声指挥着,将众人排在一起,刀盾在前,长枪居中,弓箭在后,让葛老三他们围而不攻,后面放些冷箭,也让三人很顾忌,江湖高手最怕遇上这种混乱场面,因为不知道会从哪里射来一根冷箭,根本防不住。
陈无邪微微点头,秦倾心的确是个人才,她识时务,知大体,还很聪明,又精通兵法,只要遇上机会,就能抓住,很快崭露头角,更重要的是,她有一种女人少有的魄力。
他耳朵一动,听到马蹄声,知道是那员女将回来了,她没有达成引开自己的目的,肯定会回来救人。
陈无邪走到秦倾心身边,道:“让他们退后。”
秦倾心微微一怔,还是点头,下令:“退!”
众人齐齐退下,阵型不乱。
经过实战的磨合和检验,士卒们对秦倾心的命令少了些抵触,若不是秦倾心第一时间组织他们结阵,那三个武林高手冲出来,乱杀一通,他们只能抱头鼠窜,没有反抗余地,那样会死得更快。
陈无邪排众而出,看向背靠背的三人。
年长的是一个四十年纪的妇人,风韵犹存,体态丰腴,穿红罗衫,手握长剑。
身边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剑眉星目,很是英俊,戴着皮帽。
另一边是一个披着狐裘的黄衫少女,谈不上漂亮,却也不丑,鹅蛋脸,略有婴儿肥,洋溢着青春气息。
三人见叛军退去,走出个光头的青年,相视一眼,便都挺剑而上。
剑光如雪,三柄剑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将陈无邪周身封住,秦倾心、葛老三他们都是惊呼。
陈无邪却不闪不避,他衣袖一挥,如云卷过,三人眼前一黑,方觉刺出的剑被陈无邪衣袖卷住,刺不进去,拔不出来。
“你是谁?”中年妇人厉喝。
陈无邪微微一笑,袖子一甩,三人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将他们撞得踉跄后退,继而眼前一花,便都齐齐栽倒在地上。
“将他们看好!”
陈无邪听不见声音,回头一看,秦倾心他们全都瞪着眼睛,就跟看神仙一样。
那三个江湖人的武功,他们可是深有体会,几十人围攻,还是奈何不得,没想到那么简单的被陈无邪解决,就跟吃饭喝水一般,他们如何不惊?
秦倾心最先回过神,她好歹是天香楼的头牌,见过一些江湖侠,但启月城不是什么大城,一流层次的,已经是高手,还是以二三流为主,陈无邪打倒的三人,在城未破前,可是城守府上的贵,连石家请来的高手都栽在她们手上,谁知这么简单就被陈无邪击败。
她眼中闪烁异彩,暗道自己果然没看错,她拍醒旁边发呆的黑子,其他人相继回过神,纷纷上前,将三人架起。
枣红马飞奔而来,在十五丈外站定,马上的女将年约二十,内穿西原骑服,外穿着轻甲,英姿飒爽,弯弓搭箭,怒声娇喝:“狗贼,快放了他们!”
陈无邪哈哈一笑,从地上捡起一柄刀,搭在中年妇人的肩膀上,扬声道:“姑娘,你要是放箭,我就砍下她的脑袋。”
“你敢!”
女将弓如满月。
“我有什么不敢的,来来,咱们试试谁的手更快!”陈无邪将刀靠近中年妇人细腻雪白的脖子。
女将冷冷的道:“拿一个女人威胁我,算什么男人,有本事我们比一场!”
陈无邪扔开刀,笑道:“好,怎么比?”
“你武功高,我跟你比武功,我肯定吃亏,我箭法好,你跟我比箭法,输了肯定不服,我们来比喝酒!”女将娇喝道。
“喝酒?”
陈无邪一怔。
“公子,她是司徒羽的义妹,叫司徒晴,是褐桀部落族长的长女,箭法无双,千杯不醉,启月城里,没人能喝得过她。”秦倾心上前低语。
淡淡的幽香入鼻,陈无邪哈哈一笑,朝司徒晴道:“好,我们就比喝酒。”
“好,你要是输了?”司徒晴问。
“输了,我肯定放你们走!”陈无邪道。
司徒晴哼道:“空口无凭!”
“那就不赌了!”陈无邪摆摆手。
司徒晴愣住,见陈无邪转身,连忙喝道:“慢着,赌就赌。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说不赌就不赌?”
毡房内,陈无邪和司徒晴相对而坐,黑狐狸他们从牧民家中弄来一坛坛烈酒。
司徒晴大马金刀的坐着,不像女人,更像男人,说话也不像女人,透着一股豪迈。
“先干为敬!”
陈无邪端碗,酒色清纯,香气扑鼻,这里是赵军的马场,藏着不少好酒,并不是草原牧民家中的马奶酒。
“陈兄如此高的武功,怎么会叛赵为贼?”司徒晴喝干碗里的酒,面不变色,双眸咄咄逼人,十分锐利。
“只喝酒,不谈事!”陈无邪笑笑。
司徒晴微哼一声,两人你一碗我一碗,看得旁边的黑狐狸、黑子羡慕不已。
两人喝得很快,用的还是一碗半斤的海碗,不一会儿,就有七八坛子酒下肚,司徒晴冷峻的脸飘起红云,她见陈无邪好像没事儿人,尤不服气,直接端起酒坛,咕嘟嘟的灌下去。
等一坛子酒灌完,只觉眼前人影重重,天摇地晃,然后“嘭”的摔在桌上,不省人事。
旁边的众人欢呼,终于把这个女酒鬼喝倒了。
“把她扶下去,好生招待,手脚放干净点,别乱动。”陈无邪道。
“是!”
等黑子他们押着司徒晴下去,陈无邪瞥一眼旁边的黑狐狸,道:“你在酒里放了东西?”
黑狐狸连忙摆手,无辜道:“陈老大,冤枉啊,都是秦姑娘的主意。”
秦倾心瞪他一眼,低头道:“是我让他放了点酒药,让人更容易喝醉,是天香楼对付人的法子。”
天香楼的姑娘偶尔也会遇上不愿意服侍却又不得不服侍的男人,怎么办?
当然是灌他一壶酒,等人醉了,自然是她们怎么摆布怎么来,第二天醒来,谁还记得昨晚做过什么?
“行了,别委屈了,我又没说什么,情况怎么样?”陈无邪看向黑狐狸。
“我们死了四十三个,伤了十八个,俘虏赵兵三十七,杀二十九,伤十二,还有三十户牧民,一百多人,都在我们控制之中,算得上大胜了!”
黑狐狸兴奋搓手,这还不算上俘虏司徒羽、司徒晴兄妹,西凉军中,多少军官想将二人挫骨扬灰,特别是司徒晴,她的神箭,让人闻风丧胆,恨她的人可以排两个营。
这样的大功,足够一人升一职啦!
“嗯!”
陈无邪点点头,并不在意,对黑狐狸他们来说是大胜,值得庆贺,对他而言,这样的胜利,算不得什么。
“还是小心一些,城破时,逃了不少赵军,司徒羽他们能逃到这里,说不定还有其他人。”陈无邪道。
黑狐狸凛然,微微点头,这次要是没有陈无邪出手,他们连司徒羽都打不过,只要司徒羽带着亲兵冲杀一阵,死伤超过三分之一,他们就会溃败。
“我去带人再搜一遍!”他匆匆离开。
毡房内只剩下陈无邪和秦倾心,陈无邪看她一眼,道:“秦姑娘打算怎么办?石家在启月城来不到这里,你要是想离开,就尽快走。”
“唉,陈公子就这么想赶小女子走吗?莫非小女子胭脂俗粉,风尘出身,入不得陈公子的眼?”秦倾心幽怨一叹,她本就生得如花似玉,哀愁眼神,直教人心酸,男人看见她,都恨不能抱进怀里,爱怜一番。
陈无邪淡淡一笑,道:“是去是留,全在你,你既然想留下,那就帮我练一下他们。”
秦倾心大喜,连忙点头,道:“公子放心,只要有足够的支持,我一定练出一支精兵。”
陈无邪瞥她一眼,道:“你出身不俗吧,寻常孤儿,怎么接触得到练兵之法,还头头是道?”
秦倾心低下头,刚要开口,便听陈无邪道:“算了,你不想说,我懒得听。下去让葛老三他们烧桶水,我洗个澡。”
“是!”
秦倾心轻步走出毡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