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龙士刚刚醒转,坐在椅子上揉着胸口,咕哝着:“我的妈……跟被牛撞了一样,这人……”
他话还没说完,局子的大门“砰”的一声被人猛地推开,整扇大门被撞得咯吱作响。
一个身材圆滚滚的胖警察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气喘如牛,额头上汗珠直冒,前襟还油光水滑,一看就是刚从食堂里扒完饭就冲出来的。
他看到大厅里的人先是一愣,接着胖警察一个滑步,溜到了石春身边。
“石sir!不好了!”他凑近石春耳语,小眼睛里满是兴奋和警觉。“码头那边来了个戏班子!是那种穿戏服、涂油彩的,还拉了一车道具,看起来怪怪的!”
他眼珠一转,语气压低得更紧张:“我怀疑……他们是在伪装!很可能是贩毒集团用来做掩护的,石Sir你说我们要不要直接出动,把他们团团围起来?”
石春本来正盯着陈龙士,现在听到这话,眼神立刻一动,闪过一抹藏不住的渴望。
“真的?”他一拍桌子站起来,嘴角隐隐勾起。
这荒岛小村一穷二白,也没什么案子可破,他早就想调回市区去了,但苦于手里没什么政绩。
要不然也会让陈龙士去找村子贩毒的证据。
听这个胖警察这么说,石春觉得机会到来了。
要真能破个“伪装成戏班的毒枭团伙”,那可真是大功一件!
他脑海里已经开始预演“石Sir识破贩毒团伙、智勇双全”的新闻标题了。
古德也自然听到这个胖子的话,闻言顿时扶额,眼神无奈。
不过可不能让石春自由发挥了,稍不注意就怕闹出乱子,到时候把本来还能顺利处理的事搞砸。
古德快步走到胖警察身边,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
“放心吧,这是钱老爷子大寿,特地请了戏班子来助兴的!那可不是毒贩,是唱戏的。”
“真的?”
胖警察一愣,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声音都提高了半度,“可我看他们鬼鬼祟祟……”
古德笑容不变,眼神却带着一丝调侃:“要不你亲自去后台探查探查?看看那‘二黄’里有没有藏毒?”
“呃……那、那还是算了……”胖警察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讪讪一笑,“我、我就是多留个心眼……既然是唱戏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们正事了。”
他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走得小心翼翼,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说不定他们道具箱里藏点什么”的话。
石春在旁边听得一脸僵硬,整个人几乎石化,如果没有藏毒,那他这段时间做的都是什么行为?
他满脸不甘,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那你们今天这阵仗,是来查什么案子?”
古德摇了摇头,一脸“不想多说”的表情,转身对于子朗道:“走吧,去看看阿妙说的那个地方。”
话音刚落,他又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石春和陈龙士一眼,略一沉吟,补充道:
“你们两个要是想知道真相,也可以跟过来。”
古德怕遇到电影里的那种蠢货主角,你不告诉他,他到时候自作聪明办了蠢事。
很明显石春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现在宁愿带着这两人,也不想留他们在后头瞎琢磨。
........
西南角盆地,黄昏将至。
余晖像熔化的金属,被远山吞噬,只余下几缕橘红的光线在林间游荡。
西南是整座岛屿的禁地,如同沉入夜色的孤岛,被一层朦胧的暮霭封锁。
古德让其他人先在外面守着。
他和于子朗沿着残破的石阶小径一路深入,脚下的石板残缺不全,青苔覆面,湿滑阴冷。
两旁是密密麻麻的古树,枝干扭曲如怪蛇。
穿过最后一段蜿蜒密林,前方豁然开朗,却并非生机之地,而是一处天然陷落的山谷。
这里,像一口巨大的坟墓。
地势低洼,宛如天工所凿的石盆。
四周树木参天,却早已失了活力,枝桠枯瘦盘绕,如同倒吊的死尸横陈半空,令人望而生畏。
浓密藤蔓从树冠如垂帘般倾泻而下,层层缠绕住盆地边缘,形成天然牢笼。
而在盆地中心,一座巨大的八卦图赫然铺陈地面。
青黑色石块拼接而成,三丈方圆,古意盎然,纹路繁复如蛛网,符纹中隐隐透出一股压抑的寒气。
古德缓缓踏入阵图之侧,脚步沉稳,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劲。”
古德一步步走近,他盯着那八卦图,“是阴阳反位。”
于子朗立即蹲下观察,只见太极鱼眼所在位置彻底颠倒。黑阳在左,白阴在右,黑白不分。八卦之中,“坎”与“离”互换,“震”与“兑”错位,五行混乱,理气全无。
这哪里是镇煞安魂的阳极之阵?分明是一座在悄然滋养阴煞的禁地。
于子朗眉头紧锁:“这阵,不是封印用的,而是……用来养尸养鬼的。”
古德脸色古怪,这地方怎么和电影上的样子天差地壤感觉,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照片和网恋的差别。
地面上的八卦阵边缘,还插着八根生锈的铜柱,铜柱上缠绕着已经风化脱皮的黄布符咒,而在八卦中央,一块形似古棺的青石横卧,其上雕满了古篆符文。
于子朗缓缓掏出一面“都天照邪镜”,镜背绘有九宫星图,边缘镌刻着“摄魂夺魄,阳火照煞”八个金篆字。
他低声诵念咒诀,指尖一弹,一道朱红法印落入镜中。
镜面顿时泛起银辉,波光粼粼,如涟漪轻荡。
他将镜面对准盆地中心那块青石。
镜光之中,地底情形显现无遗。
黑雾如潮,尸气翻滚。
无数模糊怨灵盘踞其中,有披甲执戈的清军士兵在无声巡逻,也有发髻高束的古代女子面带幽怨,甚至还能看到无头之尸在地面缓慢蠕行,令人心悸。
这些怨灵不是普通的孤魂野鬼,而是被死死困在阵中、无法脱离的冤煞。
它们不升天,不化去,不散魂,不灭灵,反而在八卦反阵的力量下,一点点被滋养、强化……
仿佛是在等一个关键时刻……破封而出。
“这不是封印阵,这是养尸地!”于子朗猛地收起铜镜,只觉得头皮发痒,这要都跑出来....。
古德咧了咧嘴角,感觉特别无语。
钱、李、杨三家是有大病吗?他们图啥?
搞这种阵法来守一座藏宝地?这不是在给后人留遗产,这是留下一颗不定时炸弹!
估计他们也是被人骗了。
于子朗继续道:“我觉得是有人故意将封印改成了‘养尸阵’?”
“有极大可能。”古德点了点头,“能改这种阵的,不是道门术士,就是邪修中的高手。
而且看这养法……很有点湘西那边的专业手法。”
他指着石棺下方隐约可见的裂缝道:“你看这青石棺底下,已经裂了三道口子。”
“冤魂已经开始渗出。”
就在这时,阵图中间隐隐传出一声诡异的低语,像是无数人在哭,又像是一个人在笑。
“……咯……咯咯咯……”
山风突起,盆地中枯枝哀鸣,阵边的黄布符咒无风自扬,隐隐有血红色的符纹从地底浮现。
空气中陡然弥漫出一股腥甜尸臭,仿佛某些冤魂正在苏醒。
于子朗动作极快,从腰间黑檀木匣中取出一道黄符,咬破指尖,一滴血珠滴在符面之上,迅速将它贴到最近的铜柱上。
“镇煞——定!”
符纸当即燃起一片赤焰,火光翻腾中,地面微微震颤,那阵中的怪声骤然一滞。
古德摸了摸下巴,对着于子朗道:“子朗,事态严重,必须立刻请钱老爷子过来。这座岛上,他应该知道的这里的事情。”
于子朗点了点头,立刻从外套中掏出对讲机,调好频率,却刚说了两个字就改口:“阿潮——不,马季你去一趟钱府,把钱老爷请过来。”
他接着道,“阿潮,你安排几个人在外头守着,这地方不能再让外人靠近。剩下的人,都跟我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