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完,夏德生心里咯噔一声。

    药材行当最重要的便是卫生。

    药材里面掺了死耗子,这让他都感觉不可思议。

    “咱这一行要的就是个细致劲,夏老弟,我是认你的。”

    “这事儿估摸着和你没关系,毕竟你们的眼珠子也灵光,几只老鼠摸进去总不至于看不见。”

    “可这事儿总该给我个交代,那批药材我已经销毁了。”

    听到白老三的话,夏德生心中竟生出几分感激之意?

    “三哥您放心,这事儿我尽快给您个交代。”

    夏德生的脑袋嗡嗡转着,另外一旁的藏云军也是品出味来。

    白老三瞥了一眼,更是明了其中的东西。

    “三哥您给我三天时间,我把这事儿查得清清楚楚。”

    白老三则是开了车门。

    “三天工夫有点儿短,我跟你回村住上七天。”

    “顺便看看你的药材厂建设的如何,至于这个事你想法子处理。”

    “我也知道这同行是冤家,总有一些鸡鸣狗盗的玩意儿来搅买卖。”

    “我看你的手段如何想知道你能否走过这关?”

    白老三竟然要去大泉村一趟。

    夏德生明白这一遭一定要给对方看到诚意,至于自己的买卖如何进行下去,也要看人家的意思。

    夏德生让藏云军带着老村长自己子和白老三上了车。

    他们一路扬尘,向着大泉村驶去。

    夏德生与白老三挤在车后座上,车轱辘撵着十字路咣当响。

    俩人话头在车厢里蹦跶得热闹,可夏德生胸口跟压着磨盘似的,。

    白老三时不时拿烟锅子敲敲车窗。

    “兄弟你也要看得开些,哪条路都不容易。”

    “我也是风风浪浪走过来的。”

    夏德生经历的风浪也不会比白老三少,只是一再被人算计心中不忿。

    掂了两个钟头,拐过老槐树,就见着大泉村的炊烟。

    村口拖拉机突突冒着黑烟,晒谷场上金灿灿的玉米堆成小山包。

    白老三摇下车窗深吸气:“好地方!背靠青山面朝川,口气都新鲜。”

    他眼珠子滴溜转,早把满山的黄精当归算成了账本上的数。

    地里埋的哪是黄土,都是金山银山。

    夏德生下来挠挠后脖颈,略带着三分歉意。

    “三哥,咱这村里面土的很,也没有啥好的地方给您住。”

    “我再安排,今日就先在我那家里面凑合一宿。”

    话没说完就被白老三鞋底蹭门槛的动静打断。

    “早年间我睡过桥洞啃过树皮,,你这房子遮风避雨够体面了!”

    二人笑着推开门,俩小脑袋从门缝里钻出来。

    夏小米攥着弟弟夏钱的衣角直往后缩,夏德生一把拎住闺女后脖领。

    “闺女,儿,有啥怕的,你们叫三伯。”

    两孩子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白老三变戏法似的摸出两块金箔纸包着的巧克力,夏钱舔着嘴角直咽口水。

    有了糖孩子就好哄。

    灶台上盖着蓝花布,夏德生掀开一看。

    苞米面饼子配咸菜疙瘩,锅沿上还结着圈饭嘎巴。

    他喉头跟塞了块棉花似的,语气里面都带着几分湿润。

    “小米你娘在哪儿?把它找回来吧,家里面来了。”

    夏小米点头,甩着麻花辫出去找薛燕。

    等她转了一大圈回来,却没有找到薛燕的踪迹。

    夏小米还告诉夏德生,这几日都是薛燕提前给他们准备好吃的。

    俩孩子饿了就自己生火把饭热了。

    这锅里面饭早就热了好几遍。

    夏德生更感觉老婆不容易,也不再急着把薛燕找回来。

    李白老三谈天说地水喝了三壶。

    他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小菜。

    二人坐在炕上继续谈着这药材门的生意,天南地北说的精彩非常。

    一会,酒都喝上了,二人的脸愈发的发红。

    俩孩子吃饱了直接睡了,月亮上了中天门才响了一声。

    薛燕裹着身灰扑扑的工装闯进来,裤腿沾着泥浆,草屑粘在发梢打卷。

    夏德生起身给薛燕倒水收拾。

    “这么狼狈。”

    又是扫土又是洗手,夏德生殷勤的服务。

    薛燕擦了擦脸,瞅见桌上有外人,脚跟往后一缩就要退到厨房。

    这算是农村的陋习,有些人家来了人你永远便不能上桌。

    夏德生哪是那种人?

    他一把拽住薛燕胳膊肘,把她拽了回来。

    “往哪儿躲呀?三哥又不是外人。”

    夏德生介绍了一番。

    “三哥,这是我老婆薛燕。”

    “这些日子都是靠她帮我,我都有个把月没回家了,若不是她里外操持着,我都没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夏德生说到动容处眼眶红红的。

    白老三早就打量了一番这个弟妹,穿着工作服,指甲里面都有药渣。

    里外忙碌真是个能干的主。

    薛燕被瞅得耳根发烫,舀了勺粥正要往嘴里送,突然想起正事。

    “德生,你回来了,正有几件事要和你商量。”

    夏德生看了白老三一眼,坦然的很。

    “三哥不是外人,你就明说吧。”

    夏德生了解薛燕的性情,知道人家懂得分寸,真要是小两口的秘密,她也不会明说。

    薛燕说起第1件事。

    “德生,卫国的婚事定下来了。姨夫这些年没少帮衬咱们他家里面也没那么多积蓄,我想着这事儿咱们就都担待下来。”

    薛燕到这里便忍不住看向白老三,硬是有一些不方便。

    “燕子,咱农村人活得畅快,没那么多遮遮掩掩,你接着说。”

    薛燕说这话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这也算是私自做主,夏德生却没什么意见。

    “我私下做了个主,当时接待人家的时候就说卫国是咱的厂长,一个月五十块的工资。”

    “小慧爹妈听的别提多高兴了,就说也想着把老家的房卖了过来和小两口一道住。”

    “我想着以后要不然就真让卫国当经理,他这个人也算机敏干事牢靠。”

    夏德生倒也没拒绝的意思,他对这个表弟一样欣赏的很,人家很踏实,又有姨夫门风在前。

    “一个月多少工资?”

    薛燕回答道。

    “一个月五十。”

    “你若觉得多,咱们再改,不过小慧跟在我身边,这几天也学了不少分拣药材的本事值得栽培。”

    “我给了她二十块钱一个月。”

    这老少爷们儿挣的总该比媳妇多点,才能抬得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