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昨天晚上一桌年夜饭的好厨艺,王可心想着,那怕是早20年前就已经有了初倪,注定了自己将在厨房举刀。
那时的王可心估摸着也就是现在杨阳这个年纪,反正那时候还没有她老弟了,王可心和她弟弟相差9岁。弟弟是爷爷奶奶盼孙子盼来的,自那时起,别人见着王可心,总会开玩笑似的来上一句:你长大了就只能嫁到阿婆家了!
王可心早已经忘记小时候的自己是怎么应对大人的这句话了,反正现在要是有人问着王可心生二胎的事情,杨阳就会在一旁紧张地喊道:“不要!不要!”
王可心想着:也亏有了弟弟,嫁出去也挺好的,不用像林佳,陈哲他们一样两头跑,然后这边住一个星期,那边住一个星期。她觉得,就自己这认房认床的习惯,那还不得晚晚和失眠作伴了?那是万万都不行的。
但对于爸爸妈妈生了二胎,生了弟弟,王可心的内心对父母还是有一丝拼命忍住的芥蒂的,“重男轻女”这四个字,总是不禁意间会在自己的脑海里飘过。
所以王可心一直觉得:暝暝中自有天注定!
今天是大年三十,年尾巴了,每年这个时候,小夫妻三个都会赶到父母家吃年夜饭。那是王可心永远最温暖的归宿。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老爸打来电话,让她们早些过去。王可心答自己洗个头就去。
王可心在卫生间洗头,杨阳举着QQ星牛奶推门而入。
“哇!妈妈你这里好暖啊!”,杨阳抬头看了眼淋浴房上开着的浴霸,四个250度的大灯照下来,那就是1000度的温度照在约四平方的卫手间里,当然暖了。
杨阳穿着羽绒服享受着浴霸的温暖,卫生间的门因她的进入而敞开着,里面的温度逃了出去,外面的冷风“嗖嗖嗖”的灌入王可心只穿了单薄毛衣而挽起的袖口上,不禁让她冷的哆嗦了一下。
“出去啊!你要冷死我啊!关门啊!”
“哼!站在这里暖一下都不可以的!出去就出去!”,杨阳很不服气的关门而出。她要无聊死了,电视机被老爸征用了,说是让自己的小眼睛休息一下。现在又被老妈给轰了出来。
杨阳无聊的跑到自己爷爷的房间,至少还有个人能陪陪自己,可惜爷爷也不在房间内。杨阳只得作罢,回到厅,看着满满一茶几的零食。
“我要吃甜橙!谁帮我削甜橙啊!”,杨阳在厅大声的呼喊着。
王可心拿浴巾裹住自己湿漉漉的长头发,拿起吹风机,“叫你爸削!妈妈在洗头。杨杰!”,王可心听着房间内电视机的声音,想着杨杰总会去厅给杨阳削的,便打开吹风机开关吹着头发,外面的对话声淹没在吹风机的“轰轰”声里。
“爸爸!你快出来呀!”
“你才刚喝好的牛奶又要吃啊?”
“我就是要吃了嘛!”
“等一下!等你老妈洗好头给你削!”,杨杰继续看着电视,屁股不离床。
“唉呀!我现在就要吃了嘛!”
“你不是总说我不会吗?连去幼儿园开会都说一定要你妈妈去,说我不会说话,去了还不如不去。现在知道叫我削甜橙啦?我就是不会,你还是等你妈吧!”
啊!原来男人吃起醋来是这么厉害的。杨杰居然吃起了自己老婆和自己女儿的醋,真是的。
“哼!不高兴就算了!”,杨阳撅着小嘴巴,放下手里的甜橙,从果盘里拿起水果刀,抽出刀来,明晃晃的刀刃,她却不怕。“哼!我自己来!”
王可心吹干了自己的头发,听着厅内没有动静,笑笑:“小馋猫!又吃上了。”
谁知20年前的一幕再次出现了,也是在忙碌着年夜饭,老爸老妈压根就顾不上她,王可心就在屋外拔了些水草来,估计杨阳连什么是水草都不知道。然后她就偷偷的找了把刀,学着她老妈的样子切菜,结果就悲剧了呀!
是的,今天杨阳也悲剧了!只是王可心当年伤的是右手食指,今天杨阳伤的是左手食指。同在大年夜!呵呵。
“看吧!叫你们一个一个不帮我削!看吧!削到手了吧!看吧!都流血了吧!”
带着哭腔的童声传来,王可心以为杨阳在开玩笑,愣了一会才到厅。
“唉呀!杨杰!你快出来啊!”,王可心看着奶白色地砖上大朵大朵的红色血花,新鲜的血液从杨阳左手食指上源源不断的往下流,一股子难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哇哇哇哇…”,老妈的到来,杨阳越发大声地哭着,捂住食指的纸巾很快又被鲜血给浸透了。
杨杰也跑了出来,也被眼前的状况给吓坏了。“这么馋的!刚喝好牛奶就要吃甜橙!”,他来了个先发制人,要让杨阳知道是自己的贪嘴造成的后果,当了这么多年的老爸,一轮一轮的斗智斗勇下来,杨杰也知道该怎么稳住这个贼进骨子里的小丫头。
果然,听了老爸的话,杨阳的哭声小了下来。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怎么办啊?”,王可心自己握着杨阳的手也被沾上了鲜血。
“妈妈,别看!痛!快给宝宝扎起来啊!”,杨阳已经止住了哭声,“是宝宝自己错了,宝宝以后不玩刀了。”
杨阳虽然才6岁,身材像她老爸,柔弱的小姑娘,但她的冷静,有时候连王可心都自叹不如。
杨阳居然能在手被刀划破的那一刻,先把父母不帮自己的前因给说了出来,再哭出声来,现在又能主动承认错误,还承诺再也不玩刀。
“怎么了?怎么了?”,杨阳爷爷听到她的哭声冲了上来,看着杨阳滴血的手,赶忙进自己的房间翻找着创可贴。
“爸!这么多血创可贴没有用的!我看得去缝!”
听到自己老妈这么说,杨阳又哭了起来:“我不要缝!我不要缝!幼儿园以前有个小朋友缝了很痛的!”
“好好,不缝,不缝!”,王可心安慰着宝贝,抬头和自己老公说道:“去药店包一下吧?现在应该还没有关门。爸,创可贴别找了!”
杨杰反正也是束手无策,便转身进房,穿上外套,取出摩托车钥匙。
到了药店,还好凌医师还在。
“呀!这么大的伤口,别哭!爷爷帮你包好就不出血了。”,凌医师安慰着杨阳,他也是个养花爱好者。王可心经常在周末带上杨阳到他的药店里探讨花道,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洒上的止血药粉被源源不断的血液冲走了,伤口真的很深,足有1厘米,估计刀尖再长一点,指尖就这么去了。
“怕是要缝了吧?”,王可心问着,自己心痛的感觉,怕是只有为人父母了才能体会,恍如拿把尖刀在自己的心上剜着。
王可心已经忘记当初自己手受伤时父母是何等的着急,但今天她已经切身体会了。
“我不要缝啊!痛啊!”,杨阳的鲜血和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滚落在洁白的地砖上,眼泪化开血液,是何等的刺眼。
“哦——不缝不缝我们不缝!”,凌医师哄着杨阳,“爷爷给你多放点止血药粉。”
王可心不再说话,生怕自己一说话会分散了凌医师给杨阳包扎伤囗的注意力。
血总算是止住了,一只白色小狗跑到杨阳的脚下舔舐着地砖上的血液,浓浓的血腥味吸引它而来。
“走开!”,凌医师踢了小白狗一脚。据说吃了生食或者血液的狗会有野性,会咬人,这一脚,该踢!
“哇!好可爱的小狗啊!”,杨阳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在看见小狗这一瞬间,居然就破涕为笑了。
“呵!小屁孩就是小屁孩,都这样了还记得小狗。”,杨杰忍不住笑了笑。
王可心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老妈又打电话来催了,她便谢过了凌医师抱起杨阳走了。40几斤了,又重了,王可心已经好久没有抱她了。
王可心老爸老妈在放下电话后,就心急地站在家门囗等着,看见王可心大红色的两轮摩托车缓缓驶来,老太太赶忙迎上去抱下杨阳。
“我的小乖乖!你吃苦头了啊!”
王可心老爸接过杨杰递上的血源康和长嘴利群等礼物,“每年都破废干嘛!”
呵呵——,该撑的面子还得撑!这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