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瞠目结舌。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李氏的脸，企图寻找破绽。
她自以为自己把小儿子的身世藏得很好，全府上下，除了她，就只有她身边的心腹孙嬷嬷知道这回事。
但孙嬷嬷已经同她签了死契，绝对不会背叛她。
她不说，孙嬷嬷不说，李氏是如何知道的。
站在李氏身后的张氏同样板着张脸，神情严肃，仿佛看透一切。
李氏摆手让下人后退，把吴氏的院子围起来，不许外人踏足。
等到她确定周围已经没有闲杂人等后，才慢慢开口：“吴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忘了咱们老爷也不是傻子。这些年老爷纵着你，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你管家，是他真的心里有你？还是透过你这张脸，在怀念他真正心爱的人，这点你应该比我们还明白。”
吴氏下意识捂住胸口。
确实，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之所以会被赵天佑看上，就是因为她这张脸，有七分像柳氏。
当初她刚进府的时候，也经常听到下人提起她跟柳氏容貌相似的话。
渐渐地，她就动了另外的心思。
既然老天给她这样一张脸，她就不能白白浪费。
于是她靠着这张脸开始模仿柳氏的行为习惯，试图把赵天佑留在自己身边，成为赵天佑最宠爱的女人。
不过她也忘了，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长得像柳氏。
可她现在年纪大了，又生了三个孩子，容貌定然不如从前。
见她沉默，张氏冷笑道：“你若老实本分，老爷定然保你一世荣华富贵，可你偏要走歪门邪道，触犯了老爷的禁忌，你在老爷那边已经没有信任可言了。”
原本她们二人并不知道赵家天的真实身份，直到前日赵天佑独自在房间宿醉，她跟张氏想要去向赵天佑揭露吴氏这些年的罪行时，意外听到赵天佑对着柳氏的牌位说心里话。
当她们二人得知赵家天并非赵天佑亲生儿子，而是吴氏跟外面的野男人生的野种，甚至她还妄想让一个野种继承赵家家产。
所以当晚，李氏主动跟赵天佑做了交易，答应替赵天佑悄无声息地解决吴氏母子，不会走漏任何风声，也不会让她们走得太轻松。
但她答应善后的前提是赵天佑能够给她一纸和离书，她想要带着孩子离开赵家去过的新的生活。
至于张氏，李氏很清楚她对赵天佑始终存在心软，定不舍得离开。
但吴氏要是死了，张氏留在府里也没有什么威胁。
她已经把所有人的安排都想好了，就差临门一脚。
没想到赵家天这个小废物这么快就帮她实现了。
看着赵家天那一双与赵家人都截然不同的倒三角眼，眼白向上一翻，透露出几分傲慢无力。
他吃力地咬着牙，抬起手指着李氏，“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欺负我，我可是这个家的少爷，以后我爹所有钱都要归我，你们对我不好，以后我就让人每天打你们，把你们浑身的骨头都敲碎！”
李氏提着帕子捂嘴轻嗤，“小少爷，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吴氏闻言抱紧儿子，紧张地抬起头，故作镇定道：“你们要对我和天儿做什么？”
张氏摆摆手，让下人把一个男人带进院子里。
下人把周永康拖过来，直接扯开了他的衣领，露出他的锁骨。
只见他锁骨处赫然有颗红痣，指甲盖大小，非常明显。
紧接着，李氏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天哥儿同样的位置，是不是也有一样的红痣。”
周围霎时安静。
吴氏脸色煞白，强笑否定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天儿这是胎记，难不成这个世界上同样有胎记的人，就一定是父子吗！”
没想到李氏听到她这般回答，突然笑出声，“你慌什么？天哥儿是有胎记，但我也没说天哥儿就是周大夫的孩子啊。”
“不过，你这副反应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让我忍不住怀疑天哥儿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了。”
说完，李氏让人端上早就准备好的瓷碗。
下人从吴氏怀里抢走赵家天，硬拽着他的小胖手刺了一滴血落在瓷碗里。
紧接着，下人同样刺了周永康的手指，又往瓷碗里接了一滴血。
只见水碗里的两滴血迅速相融，顿时成为一体。
吴氏大惊失色，直言说水有问题。
但李氏却没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一巴掌打到吴氏的脸上。
她怒气冲冲道：“吴氏，胎记可以是巧合，那这血，总不能是我伪造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混淆赵家的血脉！证据确凿，你真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其实李氏心里也是忐忑的，她生怕这滴血验亲，万一证明赵家天不是周永康的孩子，岂不冤枉了吴氏。
要是让赵天佑知道，还怎么狠下心跟吴氏一刀两断。
没想到还真是吴氏造的孽。
此时站在吴氏身后的张氏一言不发，她把手藏在袖子里，攥紧掌心还没用完的半包白矾。
吴氏的额头沁出冷汗，正要辩解，赵天佑却握着一枚玉佩走了进来。
他满脸怒意，掌心握着的玉佩是他当年送给吴氏的定情信物。
他以为这枚玉佩早就已经随着柳氏入土，没成想竟被柳氏倒卖给了古董店的老板。
今日他要不是收到了古董店老板送来的这份贺礼，竟还以为吴氏当年为柳氏操办的身后事何其用心。
原来都是做给他看的！
怪不得柳氏这些年从不入他的梦，都是因为她！
赵天佑走过来，直接甩给吴氏一巴掌，他将玉佩暴露在吴氏眼前，冷声质问，“吴氏，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倒卖先夫人的遗物！”
没等他说完，他余光落在滴血认亲的瓷碗上，见到两滴仅仅相融的血，脸色更加阴黑。
此时赵家天还不知道发生了怎么一回事，只知道平时最疼爱自己的爹突然对他厌弃。
于是他红着眼睛，想要上前去牵赵天佑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