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

    上课铃声响起。

    着急回位置的女生慌乱中碰掉了桌子上的书本。

    温时酌冲她笑笑表示原谅,接过她递来的书。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几声。

    温时酌慢吞吞地翻过来,在看到上面的消息后脸色一白,无意识地咬紧下唇。

    “下课老地方见。”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对别人笑。”

    ....

    “温时酌你没事吧?”

    女生见他面色惨白,关切地伸手,却被他猛然甩开。

    在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后,温时酌的视线四下飘忽,刻意避开坐在窗边冲他晃了晃手机的少年。

    温时酌僵硬地一遍遍打着手势告诉女生自己没问题。

    “吵吵什么呢?都回座位上,上课了!”

    姗姗来迟的教授把课本往桌子上一摔,所有人都迅速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上课了,都看PPT,今天要讲的东西都在上面了...”

    讲台上女老师带着扩音器的声音尖锐响亮。

    但温时酌只是愣着,单薄的白色短袖慢慢被冷汗打湿,坐立难安。

    额前垂落的发尾挡住了温时酌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

    家里有点钱真拿自己当大少爷,富二代而已,跟谁没当过似的。

    要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垃圾系统,他也不用来伺候这种狗脾气的大少爷。

    易珏这样的放在之前,就算是主动凑上来讨好自己也得排在最后面等着喊号。

    “检测到宿主心里波动强烈,请宿主控制好情绪,维持人设。”

    机械制的声音在突兀地响起,温时酌轻嗤一句垃圾系统,抬手撩开了挡住视线的碎发。

    又恢复了刚才那个诚惶诚恐的样子。

    下课铃响。

    到了放学的时间。

    教室的人慢慢散去,只有温时酌还坐在那里,纤长的睫羽颤抖,像只受了惊的雀儿。

    “怎么不走?非要我喊你才能从这位置上站起来吗?”

    后颈的软肉被捏住,易珏吊儿郎当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温时酌僵直地垂头不语。

    “温时酌,我最讨厌别人让我等太长时间。”

    抵在后颈处的力道消失,易珏压低声音威胁凑到温时酌的耳畔,随后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抿唇红脸的样子。

    感受到身后人的离开,温时酌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隙,慢吞吞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朝外走去。

    操场的小树林后面有个半荒废的器材室。

    温时酌抱着书站在门前,些许不堪的回忆涌上脑海,手都按在了门板上,却迟迟不敢推开。

    终于,温时酌做足了心理准备,推开了掩上的木门。

    易珏正靠在窗边抽烟,只星点微弱的火光闪着,烟雾升腾,模糊了轮廓分明的五官。

    “过来。”

    易珏招了招手,温时酌小步挪了过去,浑身写满了不情愿。

    嫌他动作慢,易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面前。

    炙热的烟雾被易珏逗弄似的吐到温时酌的颈侧。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捂,却被易珏钳着手腕动弹不得,只能害怕地身子轻颤,手指慢慢地捏紧。

    易珏在水泥窗台上按灭烟,低头在温时酌的颈间嗅了嗅,扯出一抹恶劣的笑容,

    “你还记得上次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温时酌先是摇头,但在对上他阴鸷的眼神后,惊慌地连连点头。

    “我讨厌你和别人有身体接触...你为什么总是学不乖?”

    易珏松开抓着温时酌的手,转而搂上他的腰,把人按在了支棱的窗台上,语调亲昵。

    但只有温时酌知道撕掉这层带金镶玉的外表后,这人皮下的顽劣和恶意。

    “你是哑巴,但你的手应该没有残废,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学不乖?嗯?”

    尾音拉的很长,温时酌知道这是他生气的表现,只得打着手语翻来覆去解释,

    “我没有碰到她,我会听话...”

    察觉到易珏的手已经按在他的腰带上,温时酌慌了神,咬着唇,慌不迭地求饶。

    “我真的听话,你放过我好不好。”

    “咔哒”一声,有东西掉在地上。

    “我才是少爷,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好。”

    易珏惯来高高在上,不屑于让温时酌触碰自己。

    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掌心的物什,易珏磨着牙尖咧嘴一笑。

    但他就是喜欢看这人崩溃落泪的样子,恶劣至极。

    .....

    易珏慢悠悠地用帕子擦着自己的指缝。

    温时酌则坐在了把勉强支撑的椅子上,衣襟凌乱,眼尾都是红的,睫毛沾着水痕,湿漉漉地黏在一起。

    见他这样,易珏故意把手在温时酌的眼前晃了晃,不出所料地欣赏到了他爆红的脸颊。

    “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易珏把擦完手的帕子往温时酌身上一扔,转身就走。

    “妈的,死变态,早晚套麻袋给你一闷棍。”

    温时酌捏住手帕,咒骂着磨了磨牙尖,掏出从易珏身上顺过来的打火机,点燃布料的一角。

    白色的帕子被火焰吞噬,温时酌把烧剩下的碎片扔在水泥地上,踩灭了残存的火星子。

    做完这些,温时酌简单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顺手把那昂贵的打火机扔进了旁边的废旧器材堆里。

    打火机顺着缝隙叮叮当当地往下落,很快就被掩埋。

    “该走了,那混蛋肯定不会等我,上次就把我一个人丢学校了。”

    做完这些,温时酌拉开器材室的门追了出去。

    果不其然,易珏根本没想着等他,温时酌一路小跑才紧赶着看见了那人大步流星的背影。

    心中暗暗咒骂,却也只能加快速度,几乎是小跑着过去。

    负责接送的卡宴停在校门前,易珏先一步坐了进去。

    温时酌也恰好在这时赶到,只是还没来得及上车。

    车门就从里面拉上,温时酌险些被夹到手。

    “阿酌小心。”

    一身黑色西装的保镖反应迅速拉过他的手,才没让他被车门挤到。

    温时酌冲他弯了弯眼眸,用口型说了句谢谢。

    在他抽回手的那刻,神色冷沉的余泽用指尖挠了挠他的掌心。

    温时酌“咻”地一下抽回手,两手交握着背到身后,不敢再看他。

    余泽依旧板着脸,黑漆漆的眸不掺杂任何情绪,仿佛刚才那刻意逗弄的人不是他那样。

    虽然是个性格冷的,倒也比那臭小子可爱多了。

    温时酌借助低头的动作掩饰了唇角的笑,他逗弄的小心思又起来了。

    “快点从另一边滚上来,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车窗玻璃下降,易珏看见站在一起的两人后,轻啧了声,不耐烦道。

    温时酌被他这么一吼,也没了演戏的心情,从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算了,余泽又跑不了,循序渐进就好。

    汽车平稳行驶,狭小的空间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味。

    温时酌闭目养神,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有关易珏和他现在这具身体的资料。

    易家父母常年忙于工作,很少去搭理易珏。

    除了银行卡上定期上涨的数字外,易珏几乎察觉不到父母的存在。

    温时酌刚出生就被诊断为先天性失声,父亲因无法忍受自己唯一的孩子是个哑巴,选择离婚。

    小温时酌就跟着妈妈原安宁生活。

    原安宁没什么文化,只能在易家当保姆。

    因为有时要跟着母亲一起工作,小温时酌偶尔也会见到易珏。

    只是那小少爷好像不怎么喜欢他。

    后来,原安宁出了车祸。

    温时酌去别墅收拾母亲的遗物时,撞上了从楼梯上走下的易珏。

    易大少爷乜斜了眼哭的眼睛通红的小哑巴,难得的产生了几分廉价的善良。

    “你没地方去了吧?以后就待在我身边,我只需要你听话就好。”

    母亲去世后,还在上学的温时酌自然找不到容身之处。

    所以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攀上了这大少爷。

    跟在易珏身后一待就是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