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来何萌发现自己的婚礼像一支断断续续的进行曲,今天又一点动静,好像开始了,过了两天,又没一点动静,好不容易盼到新房装修完。准备去领结婚证,确定了具体的日子,吴富强突然又推托最近比较忙。又是半个月没有动静,所有的人都不清楚,她的婚姻是怎么回事,家里人也问了好几回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自己也不清楚。
今天下午,何萌四点下班离开医院,她本打算去约同学逛街,好给家里人自己正在忙碌的印象,乘车经过女人馆的时,那辆红色的丰田轿车特别耀眼,她知道那是老板娘的新车。自从早先见到洋娃娃,又得知这位小姐出身的老板娘和吴富强是同行时,她就通过自己的关系了解到,这个洋娃娃不仅做做医疗器械的生意,而且特别牛,能肿瘤医院的所有设备。而吴富强也做过肿瘤医院的生意,但感觉是洋娃娃买房买车在先,吴富强起步在她之后。钰吾说她是被别的老板包养的,吴富强是一个非常会精打细算的人,决不会包养谁,也包养不起人,他对钱看得很重。虽然不会给钱何萌,但因为决定要结婚,他经常会对她讲到自己的经营状况,现金流量,毕竟为了办公司何萌出来一部分本钱。
所以,何萌一直认为洋娃娃和吴富强是同行,甚至还可能知道对方是竞争对手,不会太熟悉,她的那些帮吴富强介绍过医院关系的同学,也对她说过,似乎有女孩去那些医院找领导,但没见吴富强再去找那些人,也没见到什么金发小姐。所以何萌一直想接近洋娃娃,或许以后开可以为吴富强介绍双方认识,对生意有好处。
正是看到了洋娃娃的车,知道今天老板娘在店里,这几个月何萌来总是很少碰到洋娃娃,何萌才决定不去约同学逛街了,到店里来做保健,找机会和对方攀谈一下。可是还没等到她保健做完,丛丛她们几个人都来了,做完后,她便打算等她们聊完了话题再出去,让钰吾赶紧去吃放,自己歇一会。梅想到影丛姗在席间把话题扯到了吴富强的身上,起先她在保健房里并没有听清楚,她们讲的就是吴富强,后来她越听越像,终于听明白洋娃娃的合作关系,那个出钱包养的人就是吴富强。世上竟然有这等巧事,偏偏让她遇上了。她是一肚子的愤恨,她也最终明白了吴富强和洋娃娃的冲突,也明白了吴富强一直拖延婚期的原因。
在这个问题上她无法逃避,她只能大胆地走到洋娃娃的面前,把事情挑明,为了考问这桩婚姻的理由是否还存在,也是要考问洋娃娃的要求吴富强娶自己的依据,她不是局外人,她是一个受到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伤害的女人,她没打算指责任何人,她需要弄清楚真相。帮助自己作一个正确的判断。她明白无误地告诉洋娃娃,她就是吴富强打算结婚的那个女人,她不一定菲要嫁给吴富强,她希望洋娃娃给自己一个拒绝这个婚姻的理由。
这件事太突然,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也是那么的荒诞,洋娃娃顿时懵了,看着脸色苍白无血,两眼的瞳孔深黑无底,冷酷无比的何萌。洋娃娃不知如何开口,也不敢开口。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凝结在她的脸上,她先是感到不安,续而又几分委屈,泪水在眼中打转。
何萌冷静的告诉她,自己并没有责怪她,只是想听一听她的说法,自己有理由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每一个人都沉默不语,面对各色各样的男人,都没有畏惧的,丛丛和琴此刻也傻了眼。萍萍见大家都不敢出面为洋娃娃解围,站起身给何萌倒了一杯茶,叫了一声大姐,请何萌坐下来,向何萌担保,虽然大家来自天南海北,职业经历各不相同。但她易淑萍保证这里没有那个女人是坏女人。尽管不是非常了解何萌,但通过几次打交道,见何萌每次来和钰吾聊的都很开心。听何萌刚才的一番问话,自己相信何萌也是一个好人。她们俩人可以坐下来把事情讲清楚,然后把自己当作是对方换一个角色思考一下,应该没有解不开的问题。大家相信洋娃娃与何萌都是有教养,讲道理的人。
萍萍讲完之后,感觉何萌能认可自己的调解,示意大家都回避一下,让钰吾留下来陪她们俩。
何萌的克制态度,给了洋娃娃勇气,大家退让道楼上之后,洋娃娃坦率地承认了自己刚接触吴富强时,就知道他有女友,她原本也不认识吴富强,是另一个小姐得了吴富强的好处,才把自己介绍给他。因为吴富强想通过她去疏通费保平的关系,并承诺每个月给五千元的“三包费”。而且事先说好了,这笔钱不包括别的费用,只负责让费保平签合同,可当生意做成之后,吴富强支付了二个月的“三包费”。还要求自己和他上床,一直找借口拖欠“三包费”不给,还哄骗自己给自己一点幻想,使她在他的身上花了不少钱。为此,她不止一次和他争吵,并威胁要把他占自己便宜,让她上床的事告诉费保平,可每次都被他的花言巧语蒙了过去。
知道最近吴富强告诉她自己要结婚,还希望她能送一份厚礼,她才彻底醒悟过来,所以她警告吴富强,如果他和别人结婚,自己永远不会再见他,他们的合作就彻底结束了。如果他和自己结婚,自己就让姐妹们都一块帮他做业务,她知道自己缠不赢吴富强,可她在他那里付出了太多,他至今还欠自己七十万的“三包费”,还不算在他身上的开支,可他送给她的都是一些廉价的礼品,自己当初完全是晕了头,洋娃娃声泪俱下,越说越激动。何萌如五雷轰顶,地动山摇,再也听不下去。
何萌慢慢地站起来,无言以对,她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她又不能不信。洋娃娃的申辩,最后变成了控诉,她要立刻离开这里,但她感到腿脚好像不是很听指挥,她向钰吾做了一个示意,钰吾起身将她扶稳,她示意钰吾搀扶她出去。她感到洋娃娃控诉的不是吴富强,而是自己仿佛她就是吴富强的帮凶。
钰吾一直将何萌送到了家,何萌没有理睬在厅里聊天的母亲和妹妹,让钰吾邦自己做个按摩再走,然后便关上了房门。
她的行为让正在议论她的婚事的母亲和妹妹感到非常惊愕。不仅是她的脸色不对,而且还带了一个美男子回来,对家人不理不睬。
母亲示意小女儿去她的卧室,看一眼。妹妹悄悄的拧开了房门,钰吾朝门口瞟了一眼再也没理,继续做按摩。何萌的妹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关上门,又退回了厅,气喘吁吁做到了母亲身边。
母亲看着小女儿吃惊地问,怎么啦,小女儿有指戳戳卧室的方向,让母亲自己去看一下,母亲不愿去,女儿带着一个男孩进了房,怎知他们在干啥,让小女儿赶快说。小女儿吞吞吐吐地说,姐姐身上什么都没穿,让美男子作按摩。
在这紧锣密鼓筹备婚礼的过程中,出现这一幕,母女都预感到事情不妙,别说这个节骨眼上,无论是什么时候,何萌也没有随意带异性回来。况且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母女都不知道他是谁。
妹妹断定何萌与吴富强的事可能要黄了,嫂子和自己都还在等何萌早点嫁出去,早点吧卧室让出来,现在看来没希望了。她对母亲说今天晚上会婆家去,明天再过来,母亲着急地说,她现在不该走。要走也要等那个男孩走了再走。
她说要是那个男的今夜不走怎么办,母亲愤愤不平地说,自己决不会允许这种事,要是半夜不走人,自己不会要这张老脸,不怕街坊笑话,也要把人轰走。
第二天何萌照常去了医院,下班后她约了洋娃娃,在女人馆见了面,告诉洋娃娃自己这几年与吴富强交往的经过。她比洋娃娃付出的更多金钱,青春年华,身体的摧残。和洋娃娃一样自己也需要补偿。和她比起来洋娃娃要幸运得多,付出的自然也少得多。
何萌已经约今天晚上和吴富强见面,,她之所以要见洋娃娃,是想听听洋娃娃的建议,昨天,大家都太动感情,表现得缺乏理性,这就是自己不得不提前走的原因。而经过了一天的冷静思考,大家再次见面,会有有助于她们作出理性的分析正确的判断。同是女人,同为受害者,她们不是冤家,更不是对手,她们应该成为盟友,就算不能成为朋友,也可以成为合作者,为了各自的利益,为了达到各自的目的。何萌以一个上海女人所具有的智慧,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洋娃娃不是一个头脑很复杂的人,她相信何萌是有诚意解决问题的,她们谈了很久,表示只要何萌理解自己的想法,不伤害自己她会配合何萌处理好这件事。
而就在这一天,萍萍接到了陈一民的通知,区法院已经确定了开庭的日期,在庭审之前,她必须也她的诉讼代理人,维权律师见个面,时间安排在礼拜五的下午,他的办公室。
萍萍听到这个消息,那颗沉寂的心又复活了,她仿佛看到了申冤的希望,到了礼拜五的中午,她就把钰吾收拾得整整齐齐,带着他去见律师。在陈一民的办公室,她见到了那个身材魁梧,个子不高的维权律师文涛。陈一民告诉她文涛是全国知名的优秀律师,并且是她的老乡。她把钰吾介绍给俩位律师,一直就是她的未婚夫,钰吾在照料自己的姐姐。
文大律师见到当事人有些紧张,俏皮地说早知道做护理能讨到一个绝色小美女的芳心,自己就该早一点来接手这个案子。说笑之后,告诉萍萍和钰吾这个官司他们不该打,因为这个案子的侦破工作还没有结束。他们不可能在法庭上指认这三个人有罪,只有警方把三个嫌疑的调查工作侦结。不用打官司就能将疑犯送入监狱。现在看来警方不愿调查这个案子,因而情况比较槽。正如陈一民告诫的那样这个案子存在着阻碍,设正义和邪恶之间的一场较量,他并不完全认同陈一民所说的这三个人被告可能于本案没有太大的关系,有没有关系需要侦破调查的结论,可惜的是现在看来他们是不可能等到这个结果了。
尽管这个官司没有打击到对方的要害,但打总比不打好,行动时最重要的,不能畏惧官场的黑势力,有权益保护组织,有律师协会为声张正义做后盾。大家应该有信心,绝不向邪恶势力低头,他们一方面要有败诉的心理准备。如果一败诉怎么办,另一方面还要进一步去寻访可能对案件有所了解得知情人,比如易淑菁在娱乐休闲中心的同事,身边的好友,事发当日的再房部当值的服务人员。
问题是钰吾和萍萍都不能为此提供任何信息,他们能做的就是安排丛丛和莉莉与律师见面,如想了解更多的情况也许应该去娱乐休闲中心去了解情况,可黄胜利及马仔刘帅、赵东海那些人在哪里,那些小姐和服务员,不可能提供任何情况。
晚上,萍萍就让丛丛和莉莉与俩位律师见了面,实际上马仔刘帅,找她们俩已不止一回,他们向马仔申明,自从陈燕的妹妹来到上海,陈燕的事她们再也没有过问,也一直没见面,娱乐休闲中心表面上比其他的娱乐场所更有品位,其实就是一个色情场所KTV的小姐个个都为人提供性服务,房部就是妓院。熟也可以把小姐带出去吃喝玩乐,可以包一天,也可以包三天五天,只要有钱,而像她们这种跳艳舞的女孩子,虽然不用天天接,但也必须为老户关系户作应酬,她们属于高级小姐,直接收人的钱。也不一定非要提供性服务,这要看小姐与人如何周旋,原则是要人高兴,领班根据人满意的程度为她们记奖励的报酬。这只是她们的一部分的义务,她们还被指定为相关部门的官员提供性服务,因为这些政府官员与娱乐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并明确规定她们为官员提供性服务时,不得向对方索取钱财,对方自愿给可以接受,不得因为没有收到对方的礼物聩赠“抗日”
实际上所有陪政府官员上床的小姐们在和对方混熟之后都会收到各种贵重的礼物。易淑菁的老熟人斐建国,也是一个慷慨大方的主子,她平日时常收到贵重礼物,三千五千的红包都看不上眼。在和斐建国交往一年多的时间里,丛丛和莉莉估计她最少也获得了几十万的赠予,易淑菁曾有两次,拿着斐给的十万和一张二十万的支票,让丛丛找自己开公司的熟入账提现,然后再存到银行的账户上。她们觉得易淑菁的出事可能是和她的口胃太大有关,她曾经对她俩说过打算要在上海买房子。
正是因为如此,如果想通过娱乐城的工作人员和小姐,打听易淑菁的情况,是根本不可能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也是大家共同的利益,从小姐、领班、马仔、到老板,大家都在这路混饭吃。而易淑菁在娱乐中心很少与他人交往,大家都认为她自视清高,很多人都妒忌她,不会为她去得罪那些人。
即使丛丛和莉莉,现在脱离了娱乐的圈子,只要她们还在上海一天,她们也没胆量上法庭作证,因为她们为了做业务,经常会陪户去各种娱乐场所,他们要找到她们很容易。
文涛作为执业多年的知名律师,见过的大案要案不仅一桩,没想到这个案子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这个官司如想打赢,无疑要揭开一个巨大的地下世界。如果没有这个勇气,就不可能打赢这个官司,更不可能让那个置身官司之外的疑犯浮出水面。目前起诉的三个人,不过是通向案件主体的障碍物,而并非案件本身,易淑菁的案子,可能于他们并无太大关系,第一场官司如幸运的话,可以清楚这些障碍,也有可能反受其累,偏离了主方向。
尽管如此,文涛还是让陈一民找点关系,多掌握一点材料,通过第一场官司找到突破口,否则,他们连再一次提请诉讼的理由都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