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程艳出事以后,影丛姗就感觉到娱乐城的保安,领班都开始疏远自己,那些靠出台挣钱钟点费的小姐,也开始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在自己面前大大咧咧,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杂工去她们更衣室去东西,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往力闯,而新来的顶程艳的缺跳刚管舞的女孩,似乎也和她俩不撘调,夏莉莉也感觉到了.她跟经理反映她的跟班,近来见了她们俩总是喜爱动手动脚。经理却说都是年轻人,这是很自然的事,然后和她说起了程艳的事。
那意思就是现在公安局的调查已结束了,结论是自杀,事情已过去二个多月了,因为程艳用的是假名,公安部门也一直没有办法和她的家人联系,为此娱乐城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他们再不打算为程艳垫付医疗费。医院也得出结论,程有可能终生成为植物人,基本是没有清醒的可能。他们知道程艳还有一笔数目不大的钱,在她和夏莉莉的手上,她们是程艳的好朋友,这是她们自己的事,所以,他们并不想过问这事,但是作为公司这一方,希望她们能好事做到底,将程艳接出医院,或是送回东北或是另作安排。因为没人出得起那无底洞的住院开支,这件事只有她们出面去办才合适,既是为程艳也是为了公司。如果她能为多方着想,执行公司的意见,公司将再拿出二千元,作为程艳最后的安置费或者安排回东北的费用。她俩办完了这件事以后,公司会推荐她俩去厦门或深圳的娱乐城做事。因为他们有一名股东,也是那边的娱乐城的股东,之所以公司做这样的安排,那是因为她在公安局调查整个案件的过程中,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一些没有根据的话,公司也是看在她过去的份上,帮她摆平了这件事,否则会产生很多后遗症,也算是好聚好散,和气生财。他们开公司搞娱乐城是为了挣钱,肯定不是为了找麻烦,他的话也只能点到为止。
影丛姗当晚回到公寓,就和夏莉莉讲了经理的这翻话,是无论怎样她们都在这里干不成了。如果依他们的意思,他们还给她俩留了一条退路,可以安置她们去别的地方。如果不依他们的想法去做,她们别说去外地,恐怕想在这里重新找一家娱乐公司混下去都不可能。经理是话中有话绵里藏针,他并非是在与她们协商,而是告诉她,她应该将功赎罪,让这个案子与他们彻底了断,否则,饶不了她。
俩个女孩子从来没遇到这么大这么严重事,俩人彻底没了主见,越想越感到害怕。如果办,她们还有慢慢去琢磨如何处理这事的时间,如果不办,那他们能给她们留下安宁的日子就不多了,他们那些流氓手法,这二三年了,她们见多了,但绝没料到自己也会成为目标。
夏莉莉卸了妆脸都没洗,披头散发抱着双腿坐在床上,她一直默默地盯着影丛姗,过去她们三人在一起时,有事都是程艳和影丛姗商量拿主意,程艳出事后,什么事都是影丛姗一人拿主意,今天影丛姗要和她商量这么复杂的问题,她便没主意。
东北那么远,凭她俩怎么将程艳送回去,先别说这二千元的安置费不够,就算是足够。她们也不知道将她送到哪里去,总不能把她丢在东北的大街上,所以送回东北是不可能的,除非她们以后打听到程艳的家具体地址。夏莉莉以前和程艳一起去过银行给程艳的妹妹汇过款,见过汇款单上的地址,好像是辽宁沈阳,但不确定,只知道她的妹妹叫易淑苹,如果公安局去调查,也许能找到她的妹妹,可调查案子的人,似乎并不关心这事,否则早就查到了,若让她俩去找,那可以笔登天还难。
如果不把她送回东北,她们又能把她接到哪里去呢?去影丛姗的老家山东潍坊?她的哥嫂都另立门户了,父母已六十多岁又多病,本身就需要有人照顾,无法照料病人。去夏莉莉的安微芜湖,路也不近,父母虽然年轻,可要干农活,还要照顾弟妹,也没人能照看程艳。
俩人商量来商量去,最终还是认为,暂时先将程艳接出医院,满足公司的要求。让他们放过她们俩,容她们再想办法从长计议。这对她俩也好,对程艳也好,不然就算她俩从上海消失了,程艳也不会有人管,只有接出程艳,随了经理的心愿,她们才有可能摆脱他们重新找事做,慢慢想办法。影丛姗打着赤脚,穿着睡衣,双手抱在胸前,在房间里来回不停走着,不时地看床上莉莉一眼,似乎是在等莉莉认可这个方案,莉莉低着头,沉默了良久,才表示只能如此。
第二天中午,影丛姗便决定先去楼上办公室把安置费领了,好让公司放心,莉莉去了化妆间,领班却找到她,说有二个人需要她和影丛姗陪一下。她知道这是领班欺负自己,对领班说自己找影丛姗商量一下。领班不气地说,这都是份内的事,有什么好商量的。她没理对方,径直走出了化妆间,出门刚好碰到影丛姗,便把领班刚才的安排告诉了她。
影丛姗不知道她说的那俩位人是谁,是不是以前的老熟,莉莉说她也不长眼,这二个月哪有什么熟,来捧她们的场。那些老熟人都知道程艳的时期的事。领班所谓的人,要么是他的关系户,那么是新来的那个女孩的人。有人存心想抬举她,所以她的人气很旺,但她一个人陪不了那么多人,要让咱们去给她作垫背陪别人上床,抬高她的人气没门。
影丛姗明白莉莉的意思,为了演出的人气,公司让演员陪老熟关系户上床,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起码要做到公平,那人为谁捧场,为谁献花喝彩。就应谁去陪,不能说小费抽头都给别人拿走了,自己去陪别人上床,在床上脱了衣服去付小费,那且不是和出台的小姐没什么两样了,既然如此,她们今天就辞掉这里的活算了,反正也干不了两天了。
俩人说走就走,回到化妆间取了东西,就直奔医院,去给程艳办出院手续,反正正个月没上两天半也结不了多少帐。
她们到了医院办完了出院手续之后,才意识到,她们还没想好如何安置程艳。俩人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外,才开始想办法,正在值班的何萌见到两位小姐,开了出院单还在走廊里讨论如何安顿病人,便去病房给病人作最后的观察记录,走到门口时,却发现钰吾正一手把着那程艳的脉,一手在病人的小腹上轻轻地抚摸着,她很惊讶,不明白钰吾在干什么。
她一声不响地走到了钰吾的身边,只见钰吾扒开程艳的腿,从阴阜下取出了一支检测棒,抬起头,仔细地瞧着那支变色的显示棒,他大吃一惊,这时,钰吾才注意到她就在身边,他愣了一下,木讷地对何萌说:“她可能是怀孕了,我上个月就检测过。”
何萌顿时头就打了,她立刻将钰吾叫到了办公室,关上了门,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出了大事的想法立刻浮现在大脑。
钰吾一五一十地对她说,她刚来医院不久就问过那俩位小姐病人的月经是那一天,她应该是月经刚过没几天就出事了,可他等了二个多月,三个月时的经期都过了,病人却一直都没来月经,不会闭经。即使不正常,也不会几个月都没有,他把了几次脉之后,发现她有怀孕的脉象,因为担心自己把脉有差错,就买了这试帮,检测了两次都是她怀孕了,他思考了很久,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出事钱,曾发生过性关系,尽管她后来跳了楼,但她仍然受孕了。也就是她现在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他摸了几次她的小腹,感觉这二个多月她的肚子还是有变化,最开始他做保健时,她的小腹松软下陷,现在有明显的凸起圆形,而且整个小腹变得饱满,这些迹象都说明她有了身孕。
何萌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钰吾,这可是天下闻所未闻的事,从人品的角度,她还是相信钰吾的,可这事让她不敢相信,那程艳月经刚过两天就出了事,就这两天竟然就怀上了。据说她连男朋友都没有,何萌只要自己送程艳作个检查,就能证实钰吾说的是否属实。可是她不敢,她很清楚,只要检查出这个程艳确实怀上了孩子,那就成了大上海的传播最快的新闻,一个植物人在医院莫名其妙地怀孕了,首当其中的就是她们护理人员。别说什么重大事故,只怕医院领导都是难辞其咎,而且这个检查结果,也不能说明那程艳是出事前受的孕,还是出事后受的孕。
她一言不发,坐在哪里思考了良久,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从病人来医院的第一天起,社会上就有各种传闻,可她当时的注意力都在这个钰吾身上,没太关心这件事,现在想起来,确实有很多不寻常之处,这程艳出这么大的事,没看到一个亲属来,仅两个小姐在这作主。也没有人像对类似事件那样,反复来医院了解情况。好像送来的当天,来人了解过。抢救过后,主治医生似乎就很少关心这个病人,现在病人似乎可以喝一点流质的食物,其实仍然未脱离危险,俩个小姐就来办理出院,而主治医生居然同意了,再加上又发现这程艳怀上了胎,整个事情从头到尾充满了疑问。如果自己此时主动送孕妇去检查,很有可能捅出搂子来。
于是她问钰吾怀孕的事,还有谁知道,钰吾说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告诉他病人一会就要出院,这件事暂时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原因很简单,这事和医院不相干。她作为医院的工作人员,应该为医院考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并给他留下一个电话号码,让他过两天给她打个电话,现在他先去帮两位小姐看如何安排出院的病人。
走道里两位小姐还是一筹莫展,何萌告诉她们先让钰吾帮她们,将病人送回到公寓。她们不知如何将病人从医院弄回去,何萌说自己可以帮她们说点好话,请后勤处的人安排救护车,以后有什么需要还可以给医院打电话。她们可以继续雇佣钰吾,也可以让钰吾在家中教她们两天,如何护理病人,他是一个非常专业的护理人员,有他的帮助,应该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