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穿透有力的“杀”,两方众人立刻疯扑上去开始了厮杀。一面是仙风道骨的修仙之众,一面是面目狰狞的走兽飞禽,场面在肃杀之外居然有一丝滑稽。
而在这场厮杀的中心外,汐正在利用这得来不易的片刻抓紧时间结印施咒。
冗长的咒语一下一下敲击进入空气中,每一个字,都带来沉重压抑的重担。这种沉重又束缚的感觉将我一点一点束紧,连呼吸都变得压抑。然而这时从这里连接妖界的唯一方法,这样紧急的情况下,只有用我的心头血做媒介开启大门,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手心一跳,没有任何东西出现,然而汐知道,成了!他有些兴奋地抬起头来准备开始传送,然而一抬眸,迎面就是明晃晃的一剑。汐大惊,心头猛地一跳。来不及避闪,自己又不能动。汐有些绝望,瞬间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和画面。无法完成了,那些曾经做过的决定和立下的誓言。啊,好怀念那成片的紫色花海,那些被丢到记忆角落的,平静和安详。还没有来得及和穷奇好好的玩耍,没有和母亲好好的拥抱。没能……将墨唤回,没能对梨木说一声谢谢和对不起,没能做的,实在是太多太多……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当”的一声,迎面的剑刃被横空阻拦。汐定睛一看,挡在身前的人,正是那个“师父”沧镜!
汐不可思议大声问他:“你为什么要来?你知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沧镜护在他面前,手中持着剑,背脊笔直。他头也不回地道:“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只相信我自己的心。”而后,又一刻不停地挥剑,阻挡着一个又一个冲上来想要杀掉汐的人,那些他的同门们。
“沧镜,你这个逆徒!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果不其然,前方传来风青气急败坏的怒吼。沧镜不甘示弱,握紧了手中剑又是一个横推推开一名小弟子,冲着风青高声喊道:“师父,我们应当坚守自己心中的正义不是吗?然而现在您做的,我们正在做的,怎么能是正义呢?”
“逆徒!你被那妖道蛊惑,为师可以不追究。只要你现在重新拿起剑来,跟着我们,为师就都原谅你!”
这是最后通牒,风青的意思是,如果他还是执意如此,那么,就连他也一并除去。汐在他后面急得对他大喊:“沧镜!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自己一个人也完全可以做到!这是我的事,和你毫无干系!”
然而沧镜只是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剑,沉默了片刻,忽而笑了:“抱歉,这样的正义,才是真正的和我毫无干系!”而后再度挥舞手中剑,尽力格开扑上来的人,不让他们靠近半步。为汐争取着时间。即便是这样,沧镜从来没有伤害过这些紫琼的弟子们。然而这些人似乎并不顾忌,出手全是杀招。沧镜又要顾忌汐,又要顾忌他们的性命,难免缚手缚脚,不一会儿身上就添了几道新伤。
风青见状气急败坏,指挥着弟子和长老们冲上去,自己则在后方谋划。战场上不能不说惨烈,人类招招拼命,而妖们得了命令不得伤害性命,且人数上完全不占优势,所以显得很是被动。然而风青怒急之下还要动手,只见原本冲在前方的一只妖身形突然顿了一下,随后竟然转过头来对着同伴狠狠咬了一口。这一现象,让所有人都呆立当场。
汐瞬间就明白发生了社么,他看向一脸得意的风青,风青十分坦然地接受他投来的怒火。众妖中也很是慌张,知道风青这是使绝招了。然而别人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听风青带着正气凌然道:“大家看,这就是妖!它们死到临头便会狗急跳墙敌我不分,连同伴都会攻击残杀的物种,怎么值得手下留情?沧镜,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究竟悔不悔过!”
沧镜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握紧了剑。
汐的眼眶有些湿润,作为一个人类的沧镜能够不为师命所动,不为天下间所谓的正道所动,只坚守心中的理念,坚信着看到的听到的而不是随波逐流,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人!
汐知道时间不多,立刻加紧进程。他心中念咒,当先把那只受了控制的妖送了出去。他手中光芒合十指向那妖,妖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中一般颤了颤,随后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落在它身上的刀剑和尖牙利爪,在一瞬间都扑了个空。
由于这一招的奏效,在人群和妖群中又引起了不消的骚动。妖们自然是士气大盛,疯了一般顽强抵抗。风青见状,重重“哼”了一声,索性施展开来将那些妖们身上的血咒一个一个地触发。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妖群顿时战斗力大减。可以看得出,它们都在竭力抵抗着。
汐加快手中动作,一个接一个地将它们送走,然而还是抵不住一拨又一波的攻势,而汐的力量也在枯竭,速度越来越慢,头上也见了汗。
就在这样万分危急的时刻,人群里又传来一阵惊呼,旋即是长老的怒吼。汐定睛一看,前面那个穿着水蓝色衣袍的人影,有些熟悉。
“清璧!你这逆徒也要如沧镜一般正邪不分?”长老的怒吼,让汐一下子灵台清明起来。失了,忘记了这紫琼里,还有一个籽黎!
只听籽黎沉默了一会儿,忽而笑了。“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你们这帮愚昧的人类,你连我究竟是何身份都不知道,还妄图叫我区分正邪?那老儿若说引汐二人进来是故意为之,那我在紫琼这么些年,你们又发现了什么?”
风青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籽黎轻蔑一笑,旋即虚化出原形来,一只成年桀骜的雪狐。于是,众人大惊。
“你!”风青怒极,然而却半句话都说不出。
盛怒之下的风青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发现,将血咒之术尽数施展出来。他还接连化了十几道咒,每一咒都是威力庞大,在妖群中炸开来。不但伤害了妖,甚至连同类都不放过,可谓是敌我不分。
籽黎再不多言,左拼右厮大开杀戒。他可不用顾忌什么同门情谊,他是妖。自从决定拾回自己的身份后,他的心中就已经坚定了。他可谓是火力全开,丝毫不顾及灵力的消耗,招招直中要害。他面容冷峻,脚下几乎寸步不移,不多时,蓝色的衣衫上就染上了层层的艳红。两种颜色混合在一起,竟然煞是好看。
面对籽黎这种冷血的攻势,弟子们胆怯了。风青见状,命令长老都将主力对准籽黎。一时之间籽黎分身乏术,顾忌不暇之际中了好几掌,竟有败退之相。
而这边风青也不闲着,不知他做了什么,汐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气力不支,心口处竟然一阵又一阵的刺痛,而且这痛觉开始变得麻木起来。这不是个好兆头,如此下去当麻木的感觉遍布全身,即便是将他的心挖出来,他也不会有感觉。
终于,汐承受不住地喷出一口心头血。这一喷,让他的胸腔感觉像是瞬间流入了空气一般舒畅,然而却让身子支撑不住地疲软。还有最后三个!汐咬咬牙,现在的妖们越来越少,这战场上就全靠着沧镜籽黎和梨木三个人硬撑着,而这三个人也越来越抵挡不住。必须赶快!然而心中这样说着,可是眼前却抑制不住地黑下去。
骤然眼前变得明亮,胸腔也似是沐浴在群丛中那般舒畅。汐奇怪之际定睛一看,梨木正双掌抵在他的后心,将木之灵源源不断地传送进他的心口里。汐反应过来后大惊失色,这样的做法,是消耗自己的生命之源去救另一个的做法,如果生命之源耗损太多,轻者被打回原形,重者神形俱灭。
“梨木!”汐又急又气地叫了一声,然而还是咬唇忍住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该做的事昨完,否则非但救不了梨木,所有人都要葬送在这里。
风青很是得意,他正准备一举拿下的时候,忽然觉得背脊发凉,一个分神间,颈部就被什么东西紧紧地勒住,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太过难以形容,冰凉刺骨不寒而栗。汐望过去,竟然是小慧!她不只是用了什么办法,躲过了众人的围捕,悄悄来到了风青的身后,当真是神鬼不知。
阴鬼,专吸人的阳气为生。厉鬼,专取人性命为乐。而面对亲手将她变为这样的仇人,小慧丝毫没有手软。她红着双眼面目狰狞满是戾气。阴气大过了阳气,即便是风青也一时之间无法反抗,只得被束缚着。而就在这时,汐终于送完了最后一只妖。汐和梨木两人脱力地瘫软。这一面,小慧已经抓不住风青,不得已之下,她将自己整个都进入了风青的身体。
“小慧,不要!”汐大惊,这样做小慧只会用自己的魂换来对风青的一点损伤而已,然而小慧,将会彻底的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