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比试就这么轰轰烈烈在惊心动魄中结束了,这是一个绝好的开场,精彩绝伦,让人目不暇接。最后的结尾在预料之中,又有些出乎预料。总之,这是一个成功的比试,极大的提起了弟子们的兴致,于是现在已经开始无比期待着下一场的比试。
第二场比试是在一个时辰之后,让参赛者做好充分的准备。
已经有想早些观看的人来占地方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他们当先占据了最好的观看地点,顺便也帮别人占据了所剩不多的好地点。据说,流偌回到休息处之后,被掌门长老沧源嘉奖了一番,被同门师兄弟夸奖了一番,赢得功与名。第二场的比试是气海楼的潇山和浣桃苑的流思,一个擅长暗器,但是两人的武器都是传统的剑。流偌没能来观看,那个时候他正在运息调整。
不过这场比试也确实平淡无奇,潇山和流思显然都是来试探自己功夫究竟的弟子,修为不够深厚,打斗自然也有些无聊,最终以浣桃苑的流思胜出而告终。
两场比试均以浣桃苑的胜利告终,这从侧面彰显了浣桃苑的实力,也体现了掌门人沧源教导有方。至少现在来看,还不存在欲要讨好掌门而故意承让的现象,或者是谁要讨好谁而故意露出败绩的情况出现。因为,长老们之间也在暗地里较着劲儿,谁都不想让自己这一门下输给另一方。而弟子们之间,又想展示自己的实力,都会尽全力去用心的比试,所以,按理说,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不好的风气。
我之所以说是按理来讲,是因为到了下午第一场比试的时候,出场的是玄瑶和沧途门下鸣翎堂的渊纹。本来这没什么,正常比试就好。然而不知道这渊纹是怎么想的,居然开口调戏玄瑶,并且并没有使出全力,带着玩味的态度,惹毛了玄瑶。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玄瑶作为后加入沐曳门下的女弟子,一直隐藏着自己,不太过张扬,但是也不是那么不突出的成绩。然而由于自身姿色过人,又是淡漠的性子,神秘之感更甚,所以引来了无数人的猜想和好奇,尤其是男弟子。而这位与她做对手的渊纹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不知道这渊纹是有心还是无意,一直在挑逗玄瑶说话。玄瑶平淡上场,虽说既没有夸张的入场方式,也没有展示出功夫如何高深,但是对于她的传说早就已经不胫而走。
“你看,那个就是号称冷面美女的玄瑶。”
“哦?这下可算是见到真人了!听说她待人从来是气的冷淡呢,礼貌着拒人千里之外。”
“是啊,本门女弟子虽多,可是像她这般如寒山雪莲般气质的,独此一家。”
“可我听说,她并不是沐曳师叔门下最得意的弟子啊。”
“诶呀,这就是你不懂了。玄瑶原先是从沧镜师叔。师叔羽化后,才收归到沐曳师叔门下。作为后入的弟子,自身再怎么优秀,又怎么能风头盖过原弟子呢?这不是自毁前程的事儿么,玄瑶那般精明通透的人,又怎么会不懂这些道理?”
“我听说,玄瑶这人,似乎在静竹轩有很高的评价呢。为人虽然生疏淡漠了一些,但是心肠极好,有求必应。这次同她对决的是鸣翎堂的渊纹啊,这人暗器功夫一流,不过听说为人也是风流得很。”
“嗨,渊纹是沧途长老的大弟子,功夫好,又能说会道油嘴滑舌,深得沧途长老的心。长老连自己压箱底儿的功夫都传给他了,是极为受宠的。他这个人平日里确实爱偷跑下山去玩闹,也爱拈花惹草,不过沧途长老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象征性的说上两句就作罢了。毕竟是自己最得意的爱徒,哪儿能使劲教训啊!诶呀不说了,比试就要开始了。”
渊纹看着玄瑶平淡上场,听着他们下面人的议论纷纷,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玄瑶的名字,他是听过的。或者说,这紫琼门里没听股玄瑶名字的人可能没有几个。玄瑶是智慧与美丽的化身,任何人都持着一种仰视的态度。大多数人,可能会把玄瑶放在一个特殊的位子上,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而他们也会去猜测,这样一个才貌兼得的女子,究竟最终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男子才会配得上她。
于是渊纹出现了。
我说的出现,并不是指他是那个能够配得上玄瑶的人,而是,终于出现一个敢于迈出一步向玄瑶靠近的人。
但是渊纹的这种靠近方法让我们都不敢苟同。
他以一种华丽丽的姿态,极致搔首弄姿的出现在玄瑶面前。他跃起,从高高的空中落下。他今日穿了一身明黄色的衣袍,上面绣着繁复又大气的黑色纹路,隐隐有王者霸气和一种神秘感。他自高空中旋转着掠下,衣袍被空气冲得翻飞起来,一圈一圈交织错杂成好看的花纹,绚了下面人的目光,引起一片叫好声。
然而玄瑶对此无动于衷,就像是平常见到了一个人那般淡定。想来也是,见惯了玄溟的无赖和嬉皮笑脸,似渊纹这般故意而为之的引人注目,怎能吸引得了玄瑶。以我对玄瑶的了解,若我料想得不错,她此刻心里一定满是烦躁,巴不得赶紧结束这场比试,少绕弯子才好。果然,我这样想着,就听到玄瑶淡淡开口道:“还望师兄手下留情。”言罢就祭出武器,一副即将开战的架势。
玄瑶的武器,是很特殊的环刃。平常就拿在手中,可以做普通的刀刃使用。若要运功时,环刃刃上的红色光芒就会亮起,自短小的手柄处开始,蔓延整个刃身。而环刃就可以脱手,只悬于手背几公分的位置上,投掷灵活,迅速有力。所以如果硬要说的话,他们两个都是用暗器的好手。
玄瑶的环刃是师父羽化前,精心为她打造的。整个刃身用极为精贵的紫矿晶打造,刃尖是利韧的白晶矿,刃身上的纹路,是用红纹石一点点细细研磨刻画上去的。环刃两个刃间交接处,是一个细而短小的手柄,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整个环刃就是一个圆形。而就在这小小的交接处,师父用红曦石做了点缀。红曦石能够极大的提高使用者的速度,让武器更加锐利,同时还能够吸收周遭一切的自然灵气,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渊纹对玄瑶的架势没有在意,反而上下将玄瑶细细打量个遍,然后开口说道:“你就是那个大家心中的女神?”他的口气轻佻,甚至带着几分不屑和玩味。
玄瑶不在意,淡淡回应。“都是虚名而已。”
“哟,那你这是默认了?”
“别人怎么说我,我并不在意。说我是女神也好,庸愚之人也罢,若当真过了心,不过是自扰而已。”
她这番话,是典型的玄瑶思维。但是台子底下的人,尤其是那些奉她为女神的人可就不一样了。觉得这话说得甚是有哲理,不愧是自己放在心中膜拜的人物,对她的崇敬又加深了几分。
“呵,哈哈,啊哈哈哈哈。”却不想对面的渊纹听到这话后,开始大笑起来。起初只是忍耐住的小声笑,到后来变成完全忍不住的爆发。就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玩的笑话一般,一直笑个不停。他这一举动,引发了无数人的疑问,自然也引发了无数人的鄙视和不满。
等渊纹笑得差不多了,笑声渐歇,他才摆摆手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哈哈,就是没忍住。”他夸张的擦擦眼泪,继续对玄瑶道:“我说小女子,你有没有那个资格和本事站在这个台子上啊?”
“我有或是没有,还待师兄指教。”玄瑶架势未变,一直保持着戒备的模样。她心思缜密,将渊纹用话分散她的注意力,好趁机偷袭这一可能也算在内。
“是嘛。我看你这武器打造得甚好,用的都是稀奇的材料。我听说这是你原来的师父沧镜给你专门打造的,不得不说,他对你很是上心啊。”
渊纹这话说的,话中有话,别有用意,所有人都听出来了。但是没有人开口,大家都好奇,但是又觉得玄瑶不是那样的人,可是谁都没有证据,所以都无法反驳,于是都看着玄瑶,等待她会说一些什么出来。玄瑶没有说话。
玄瑶的沉默让渊纹更大胆,“我还没见过哪个谁,对一个弟子这么用心过。我说玄瑶,你赢得了这么多人的赞誉,可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靠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拉拢人心啊?都说你一直深藏不漏,不争名,不为利,为人和善。究竟是你真的无心在此呢,还是根本这就是你在耍的心计和手段啊?”
台下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为玄瑶说话,甚至有气到冲头者破口大骂。
渊纹听着台子下的人的表现,不怀好意的看着玄瑶:“听听,听听。这都是你的爱慕者在为你叫不平呢!这真的都只是你的爱慕者吗?还是,都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啊?不然干什么无缘无故的就为你道不平啊?玄瑶,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也对,你也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的清白。”
“……即便我没有证据证明,同样的,你也无法证实你的言词。”
“诶呦,你终于肯开口啦?”渊纹笑得一脸的痞气,很夸张的前昂后和。“玄瑶,你入了沐曳门下后不怎么受重视,是不是因为师父是个女的,你没法用你的美人计了啊?”
“……光耍口上功夫,宵小之辈。”
“怎么,说不过我就想要武力解决了?没关系,我不怕你,你来啊,你打得过我吗?你……”
渊纹满脸的不屑,然而还不等他说完,迎面就是泛着红芒的环刃带着裂锦的风声袭来。渊纹只来得及靠本能一个后翻躲过,还有些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一下才起身。台子底下一片叫好声,渊纹起身有些尴尬,再观玄瑶,依旧是稳稳的架势,只是手背上,那紫绫刃正缓缓旋转。当中一颗红曦石散发着橙色的光辉。玄瑶动真格的了。
渊纹没有想到玄瑶会突然发难,而自己这么下意识的一躲中,又这么狼狈。自觉在旁人面前丢了颜面,脸上红了一红,再开口时已经是遮掩不住的恶毒。“玄瑶!你别欺人太甚,这么突然一下算什么,受不了实话恼羞成怒了?”
玄瑶不做声,只是这一次,她将紫绫刃在手中做了个起势,这是在学功夫的时候,最开始的招式。这在任何的武器使用时都是存在着的,只不过是运用熟练了之后,起势太过迅速让人看不清,就似乎是没有做一样。而眼下玄瑶特地将起势做得如此缓慢,目的就是为了告诉渊纹,也告诉所有人,这一次不是突袭,而是,给了对手充分的准备。她要用实际行动,让渊纹说不出话。
起势过后,环刃脱手。迅如疾风,只见紫影中隐隐一点红芒,却不见究竟那环刃是如何,什么时候脱了她的手,眨眼不到的功夫就及至渊纹眼前。渊纹飞身闪过,怀中一把小刀倏地入手,同样脱手御物同紫绫刃纠缠起来。
两人变换着身形纠缠打斗的同时,渊纹还不忘继续言语挑衅玄瑶:“我说,你这个小妮子,实力也不怎么样嘛,就这么回事儿而已啊。你看你,我还有机会在这里跟你说话,这说明你确实是没什么本事嘛。”
渊纹的飞刀吃了一个重击,头一侧,几条发丝自他耳畔飘落。渊纹翻身闪过,重御飞刀同她纠缠。“要我说啊,这女子本就不应练什么功夫,修什么修为,有什么用呢?学了这些,好去欺负别人吗,征服男人吗?”
矮身躲过又是一击,飞刀和环刃撞击擦过,发出凄厉的鸣响,让人听着很不舒服。我看到玄瑶的紫绫刃在不知不觉间,刃身上的纹路已经变得幽红,紫色光芒也已经变得明亮繁盛,红曦石已经散发着赤红的色泽。我心中有些讶然,玄瑶在生气,她远没有外表上显示的那般淡定和不介意。
“要我说,你还不如赶紧停下这比赛,下山去,找个人嫁了,好好相夫教子去。嗯,你要是选择我,也是不错的嘛,我可以勉强接受你哦。”
这句话音一落,只见玄瑶一个飞燕式,全力将紫绫刃双手擦出,紫绫打着旋散发着灼灼光芒从轩尧背上窜出跃起直冲向渊纹面门。这一招太过狠戾,渊纹本是抱着玩味的态度没有认真,但是这一下由不得他不认真,他同样是用了全力才用飞刀将气势汹汹的紫绫逼近到自己眼前。那刃尖就这么打着旋在自己面前,有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两刃交接旋转的刃口上,火花不住的四溅。渊纹的额发被这一冲击之下,尽数飞散开来。他只觉得自己眉心处一阵大力的刺痛,然后有什么东西渗了出来。渊纹知道那是什么,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就是这张脸,这张脸要是毁了,他用什么去拈花惹草,怎么去蹭吃蹭喝?一想到这里,他怒火就一劲儿的往上冲。
用力隔开玄瑶比人的紫绫刃,飞刀入手。渊纹指着玄瑶恶狠狠的说:“你这个贱人,居然敢弄伤我的脸,老子今天要你好看!”
言罢一改从前的轻佻和漫不经心,一出手就是直逼死穴,招招都往要害上进攻,看得连台子底下的人都紧张得不知如何呼吸,更何况是身处险境的玄瑶本人。
玄瑶飞身闪开飞刀的凌厉攻击,几下叮当格挡,落地时步子明显的踉跄了一下,引发了台下很多人担忧的惊呼。
“哼,你也就这点本事,就这姿色和身段,迷得底下的男人为你折腰。”
玄瑶不答,调整内息。我注意到,她手上的环刃已经旋转到极速,只能看得到是紫色中夹杂着幽幽沉醉的红色,旋转成一圈绚丽的彩色环带。由于速度太快,从而看不出原本环刃的形状,甚至于那旋转着的彩色变成了静止一般。玄瑶,我认识她这么久,也见识过临危时她的样子。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此刻的模样,面上冷淡冰若霜,手上紫绫刃发挥至我也没有见过的极致。
一个女人,最致命的武器是她的美貌和身段,这足以诱惑天下所有的男人。而一个女人更致命的,是她有一颗聪明的头脑和冷静的心。如果这两者都可以让人最终清醒逃脱的话,那么令人几乎避无可避的是,兼具了这两样的女人,还有一身精湛的修为。尤其是,被逼迫到绝路时,被骤然激发出的潜能。
玄瑶,这三点无疑统统占据。
挑衅玄瑶,是渊纹这辈子最大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