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窗外的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余下几缕微弱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
徐澈关上出租屋的铁门,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他靠在门板上缓了口气。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从胸腔里翻涌上来,徐澈猛地捂住嘴,指缝间渗出暗红色的血丝。
他踉跄着冲向洗手间,终于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鲜红的血滴溅在陶瓷洗手盆上,像一朵朵妖艳的花。
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徐澈苦笑着抹去嘴角的血迹,突然感觉一股暖流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是数千人因他获救而产生的功德之力,纯净而温暖,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阳光。
他深吸一口气,盘腿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
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声,但徐澈已经无暇顾及。
他双手结印,拇指相抵,食指轻触眉心,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
随着呼吸逐渐平稳,一缕缕金色的气息开始在他周身流转。
先天一炁从丹田升起,沿着经脉缓缓运行。
每经过一处受损的经脉,那金色的气流就会微微发亮,如同最精巧的工匠在修补破损的瓷器。
窗外的风突然静止了,连墙上的挂钟都仿佛停止了走动。
整个房间陷入一种奇异的静谧,只有徐澈周身流转的金光在黑暗中勾勒出神秘的轨迹。
他的皮肤下隐约可见细密的金色纹路,那是先天道体在全力运转的标志。
突然,徐澈的眉心亮起一点璀璨的金芒,如同第三只眼睛缓缓睁开。
先天道心的力量被完全激发,他的修炼速度瞬间提升到极致。
体内的真气如同决堤的洪水,在经脉中奔涌咆哮,却又被精准地引导向每一处需要修复的地方。
出租屋里的空气开始微微震颤,桌上的水杯泛起细密的波纹。
挂在墙上的道袍无风自动,衣袂飘飘间竟有几分仙家气象。
徐澈的呼吸越来越慢,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但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周围的气流形成小小的旋涡。
不知过了多久,徐澈缓缓睁开双眼。
漆黑的房间里,他的瞳孔中似有星河流转,转瞬又恢复如常。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竟在空中凝成一柄小剑的形状,许久才消散。
“总算稳住伤势了...”
徐澈活动了下筋骨,关节发出清脆的爆响。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这一夜的修炼,竟让他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先天道体的优势此刻展露无遗,不仅伤势痊愈,修为还精进了不少。
…
清晨的阳光透过出租屋薄薄的窗帘洒进来,在卫生间斑驳的瓷砖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徐澈站在镜子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镜面顿时蒙上了一层白雾。
他用手抹开雾气,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眼下的青黑已经褪去,但眉宇间仍带着几分疲惫。
“呼!“
他长舒一口气,温热的气息在冰凉的镜面上再次凝结成霜。
指尖轻轻摩挲着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昨晚强行压制内伤的后果比想象中更严重,直到现在,丹田处还隐隐作痛,像是有团火在灼烧。
昨天下午自从火场回家后,他就一直强力压制体内的伤势,直到昨天晚上再次吃完饭他以明天上班为借口,离开家,回到出租屋,才得以运功疗伤…
至于徐杰与项小雪,也都各自回去了。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每天都要工作上班。
这时,洗漱台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系统面板自动展开,泛着幽蓝的光晕:
穿越倒计时:1194216
那跳动的数字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徐澈挑了挑眉,距离下次穿越还有五天整。
他随手划开,几条未读消息赫然在目:
王颖:早呀!
后面跟着个小小的太阳表情。
朱思韵:徐大英雄~周末有空吗?想请你吃饭~
文字后面是一串俏皮的爱心。
徐澈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回复时的嗒嗒声在安静的卫生间里格外清脆。
回复完消息,他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冲刷着脸庞,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半小时后,徐澈拖着个小行李箱走出小区。
他昨天就订了机票,前往龙虎山天师府的。
他打算去自己这个世界的天师府看看,有没有和自己一样的修行之人,反正兜里还有点闲钱足够开销。
不过在去机场前,徐澈要先去附近早餐店大吃一顿。
吃饱喝足再打车去机场。
晨光中,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行李箱的轮子在水泥地面上发出规律的咕噜声。
街角那家早餐店飘来阵阵香气,老板老远就招呼道:“小徐!今天还是老样子?”
“双份!“
徐澈笑着比了个手势,在油腻腻的塑料凳上坐下。
热腾腾的小笼包很快端上来,薄皮透着油光,咬一口汤汁四溢。
他吃得很快,却又不失优雅,连蘸醋的动作都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
吃饱喝足后,在去机场的出租车上,徐澈靠在窗边闭目养神。
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流动的光影,墨镜下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司机透过后视镜偷偷打量这个奇怪的乘——从上车到现在,年轻人连手机都没碰过,安静得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机场大厅里人声鼎沸。
徐澈托运完行李,轻装上阵,只背着个小包。
他今天的打扮很休闲——墨镜、棒球帽、简单的白T恤配沙滩裤,脚上一双帆布鞋,活脱脱一个出门旅游的大学生。
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有种特别的韵律,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一般精准。
候机区的塑料椅冰凉坚硬,徐澈却坐得笔直。
周围乘都在刷手机、聊天、打游戏,唯独他双手自然垂放在膝上,双目微阖,默诵着《清静经》。
偶尔有好奇的目光投来,也只当这个戴墨镜的年轻人在打瞌睡。
换作以往,等那么久的时间,徐澈心情早就开始毛躁起来了,拿出手机打游戏消磨时间。
然而现在,他却是老老实实的坐在空位上,闭上眼睛,默念清静经。
他的心境已经不同以往,在山上的日子渐渐磨平。
广播里响起登机提示,徐澈缓缓睁眼。
墨镜后的瞳孔闪过一丝金芒,转瞬即逝。
他起身的动作行云流水,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登机口前,徐澈接过空乘人员递回的登机牌,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对方的手腕。
一丝微弱的炁感悄然探出,又在瞬间收回。
空乘小姐只觉得手腕一麻,疑惑地看了眼这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乘。
机舱内空调的凉意扑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徐澈找到自己的座位,指尖在皮质座椅上轻轻划过,感受着上面细微的纹理。
落座时,他刻意调整呼吸,让身体与座椅完美贴合,就像在天师府打坐时调整蒲团一样细致。
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中,徐澈再次闭目,默诵着《清静经》的经文。
但若有修行之人在此,定能看到他周身隐约流转的淡金色气息,与飞机外的云海遥相呼应。
南昌机场的广播声将徐澈从冥想中唤醒。
他睁开眼的瞬间,墨镜后的瞳孔闪过一丝金芒,转瞬即逝。
取行李时,传送带的机械声在他耳中竟有了某种韵律,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
出租车行驶在通往龙虎山的公路上。
徐澈摇下车窗,让山风肆意拂过面庞。
随着海拔升高,空气中的炁似乎越来越浓郁,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膝上画着符咒,每一笔都带起细微的金光。
龙虎山景区的售票处人声鼎沸。
徐澈一个人独自站在队伍外,与周围举着小旗的旅游团格格不入。
他接过门票时,检票员突然觉得这张票格外烫手,疑惑地多看了两眼。
踏上青石台阶的刹那,徐澈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叠…
1930年的天师府,那朱红色的大门,那棵千年银杏,还有师父带他练功的演武场...
他的指尖轻轻颤抖,仿佛要抓住那些已经消散在时光中的记忆。
“这位居士,请往这边走。”
小道童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徐澈微微一笑,却在踏入天师府正殿的瞬间,悄然释放出自己的炁场。
无形的波动如水纹般扩散,扫过每一个角落,每一块砖石,每一位游...
失望如同潮水般涌来。
那些穿着道袍的工作人员,包括正在主持仪式的天师,体内都没有一丝真炁流动。
他们的动作虽然熟练,却只是形式,就像照着菜谱做菜的厨子,永远做不出真正的美味。
徐澈站在三清殿前,阳光透过古老的银杏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想起朱思韵给他的那块怀表…
那分明是件法器,蕴含着纯净的灵力。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修行之人,那这法器从何而来?
“居士要上香吗?”
小道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徐澈接过香,在点燃的瞬间,指尖的金光一闪而过,香头上的青烟顿时笔直如剑,直冲云霄。
小道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再回头时,那个戴墨镜的年轻人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
“徐...徐澈?!“
刚走出三清殿,一声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徐澈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下意识地推了推墨镜,转身时阳光正好照在对方脸上,让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眼前的女孩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扎着高马尾,阳光在她发梢跳跃。
她微微歪着头,眼睛里盛满了惊讶和欣喜。
徐澈的大脑飞速运转,记忆如同翻动的书页,最终定格在高中教室的某个画面——
“王...巧薇?”他的声音有些迟疑,尾音微微上扬。
记忆中的少女和眼前的女孩逐渐重合。
王巧薇还是那么爱笑,眼角弯弯的像月牙,只是褪去了学生时代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她身边站着的女生穿着米色休闲装,正用同样惊讶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徐澈看了半天也是把她认出来了,李如梦,高中班花。
“真是你啊徐澈!?”
王巧薇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摘他的墨镜,“这么多年没见,你...”
她的动作突然停住,像是被什么震惊到了,“天啊,你怎么保养的?皮肤白得发光!”
她的手指悬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
徐澈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墨镜下的眉头轻轻皱起。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先天一炁因为情绪波动而微微紊乱。
自从修炼有成后,他的气质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没想到会被王巧薇一眼认出来。
“就是啊!”
李如梦也凑了过来,她比高中时更漂亮了,说话时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若隐若现,“一个人来龙虎山玩?该不会是来...”
她突然压低声音,“求姻缘的吧?”
“……”
徐澈的嘴角抽了抽。
他注意到两个女孩手腕上都戴着景区求的平安符,红绳已经有些褪色。
王巧薇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玉坠,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还是个真货,虽然不是什么法器,但确实蕴含着微弱的天地灵气。
徐澈懒洋洋地靠在三清殿前的石栏上,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看向她们两个,他故意拖长了声调:“我就闲得发慌,随便出来溜达溜达...”
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墨镜腿,镜片反射的光斑在青石地面上画着不规则的圆圈。
“倒是你们俩小姑娘——”
他突然站直身子,墨镜滑到鼻梁上,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怎么跑天师府来了?”
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活像个老成持重的长辈。
王巧薇突然挺直腰板,双手作揖,一脸庄重地朝徐澈行了个标准的道教礼:“武当王也!拜见老天师!”
她的动作夸张却意外地标准,连衣袖带起的风声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噗嗤——”
李如梦一个没忍住笑喷出来,赶紧捂住嘴,肩膀却止不住地抖动。
她眼角那颗泪痣随着笑意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是沾了晨露的花瓣。
徐澈的嘴角再次抽了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