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立飞坦然的目光里，女孩儿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红。
刚才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只有耳朵是红的。
现在从耳朵蔓延到脸颊，再从脸颊爬到鼻尖，最后又从鼻尖一点点晕染到抿紧的嘴唇。
一路向下，就连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也慢慢变得粉红。
陈立飞汗颜。
这女孩儿在公交车上骂猥琐男看起来厉害得很。
怎么这会儿变得这么娇羞了。
整得他对她做了啥似的。
这多不好意思。
陈立飞挠了挠后脑勺。
“那啥……这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陈立飞说完摆摆手，“走了啊，拜拜。”
他也不好意思再盯着看下去了。
他怕女孩儿直接熟透了。
刚转过身，女孩儿脆脆的声音响起。
“喂。”
声音比刚才软了不少。
陈立飞侧过身，回过头去。
此时太阳已经慢慢落下了，路灯还没有亮起，小巷子里有些昏暗。
陈立飞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看着比平时立体了许多。
女孩儿飞快地看了他一眼。
“衣服怎么还给你。”
陈立飞这才反应过来。
这是他的校服。
他还得继续穿的。
陈立飞说：“一中高三一班的，我叫陈立飞。”
陈立飞用手指比划了下。
“耳东陈，立刻的立，飞起来的飞。”
“哦……”女孩儿嘟嘟囔囔了一句，“陈立飞……”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名字从女孩儿软软脆脆的声音里念出来的时候，陈立飞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他不由得在心里呸了自己一声。
妈的，都重活一次的人了。
这点儿出息。
有点儿给重生界丢脸啊。
陈立飞还没说话，女孩儿看着他点点头说：“我记住了，明天上午之前，我会把衣服还给你的。”
陈立飞心里有些烦，没说什么，随意地点了点头，摆摆手侧过身打算走了。
女孩儿又在后面追了句：
“刚才在车上不好意思啊。”女孩儿说，“还有，谢谢。”
陈立飞步子又是一顿。
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女孩儿已经小跑走远了。
腰间系着他的校服，女孩儿纤瘦曼妙的身躯大半都藏匿在他宽大的校服里，校服迎风飘扬，像是给她的身后加了一个裙摆。
陈立飞忽然想。
这波亏了。
还没问她叫什么名字呢。
-
陈立飞到家的时候，在门外就听见了里面传来安雪的说笑声。
他眉头一瞥，看见门口的鞋柜上面多了两双鞋。
其中一双他很熟悉。
是林丝蕴的。
他皱眉开了门，一打开，果然看见林丝蕴和她妈刘倩在自家厅里坐着。
林丝蕴乖乖地坐在沙发最右边，手里还捧着一本练习册。
她妈刘倩则坐在沙发中间，和安雪笑着聊天儿。
陈东军则坐在沙发最左边削水果。
见着陈立飞回来，陈东军连忙给他使眼色，挤眉弄眼地瞧着林丝蕴。
安雪也站起来。
“大飞回来啦，怎么这么晚，丝蕴都到家好久了，”安雪说，“大飞，你先带着丝蕴去卧室写写作业，妈还有两个菜，炒完你们就出来吃饭啊。”
刘倩也附和道：“对，丝蕴今天说有几道题不会，立飞，你成绩好，多帮帮丝蕴。你俩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了，感情自然和其他普通同学是不一样的，要多多互相帮衬啊。”
陈立飞冷冷地看着刘倩，面无表情。
重活一世，陈立飞最恨的女人除了林丝蕴。
就是林丝蕴她妈，刘倩。
这个女人上辈子也是在他面前当好人，表现得好像很满意他，很喜欢他一样，时常把他和林丝蕴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这件事挂在嘴边，从而各种道德绑架他。
小学、初中、高中，都是陈立飞带着林丝蕴补习功课。
他这个从小到大的年级第一就是林丝蕴的专人家教。
一分钱不收，每次补习还要倒贴自己全部零花钱的那种。
后来林丝蕴的成绩从中下游慢慢爬到了中上，高考也超常发挥考了个一本，和陈立飞上了同一个大学。
刘倩大摆升学宴，对陈立飞没一句感谢也就算了，还收了安雪三千块钱的份子钱。
而安雪给陈立飞设置的升学宴，刘倩以带着林丝蕴出去度假旅游为由，没参加。
自然也没还礼。
因为陈立飞是自愿放弃了几十分才和林丝蕴考上的同一个大学，而年级第二的孟晓晖超常发挥，考上了清北大学，刘倩就开始怂恿林丝蕴和孟晓晖多发展感情。
就连后来林丝蕴出轨孟晓晖。
也是刘倩一直给林丝蕴打掩护。
更是在他确诊癌症在医院化疗的时候来医院跟他说：
“陈立飞，说实话，我们丝蕴这辈子是真的被你耽误了，要不是看在你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也不会同意丝蕴嫁给你，凭借我们丝蕴的条件，当年那么多有钱有势的高材生等着她挑，但她却无条件选择了你。”
“她为了你放弃了更好的夫家，你能不能也为了她的以后，别再在医院耗着，耽误她下半辈子了？”
他为了林丝蕴改变了自己的一生，却变成了他耽误她。
整整六十六万六的彩礼和全款房，变成了她无条件选择了他。
甚至还搭上了自己母亲的一条命。
陈立飞一想起来便心寒不止。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刘倩看了一会儿，没搭一句话，提着书包自己走去了书房。
也没叫上林丝蕴一起。
林丝蕴的脸色变了变。
她今天本来没打算来的，她还在生陈立飞的气，但刘倩非要拉上她，说马上高考了，这段时间要让陈立飞好好给她补补功课，有这么个免费的劳动力，要懂得充分利用。
再加上林丝蕴本来也有事情要跟陈立飞说。
所以才来的。
但没想到他当着这么多大人的面，也丝毫不给自己面子，从进门到现在瞧都没瞧过自己一眼。
林丝蕴心里憋屈又生气。
刘倩推了推她的胳膊。
“愣着干嘛呢，快进去啊！”
刘倩的五官有些尖嘴猴腮，不好看，林丝蕴长这么漂亮完全是遗传了她爸。
她嘟了嘟嘴，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但想了想，还是拿着练习册走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