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
晏浩然躲在林老师身后,半天才嗫嚅一句。
所有的目光都愤怒投向温以芩,联想到视频里她拖拽怒骂孩子的模样,每个人都觉得这个女人着实可恶!
温以芩懵懵地看着儿子,那天的事情他再清楚不过,现在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
“浩然,你已经学会撒谎了?”
她想要伸手把儿子拉到跟前,却被林老师挡了下来。
“温女士,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老师已经不再称呼她“浩然妈妈”,显然是觉得她不配这个称呼。
“今天如果不把你喊来对质,我都不敢相信,浩然竟然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
晏浩然突然放声大哭。
“我、我不想上学……也不想回家……”
“老师、我好害怕……我真的好怕我妈妈!”
其他老师不忍看他怕成这样,纷纷怒目指责议论起来。
“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会是这种人,真应该报警!”
“孩子那么小,怎么忍心拿来出气?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啊!”
“别人说我还不信,这下好了,儿子亲口指认总没话说了吧?”
温以芩的脑子嗡嗡作响,仿佛听不见那些非议,只是直勾勾看着儿子。
原来,今天这个局竟然是儿子亲手设的,就为了引她过来坐实虐待的罪名。
他一向不怕自己,但刚才却装作受惯虐待的样子,为的不就是给老师制造一种假象?
唐悦琳算计自己也好,晏鹤时威逼自己也罢,这些对她来说都不是最难过的。
最难过的,还是晏浩然刚才的一句证言。
那话就像一把刀,狠狠插在她心里最柔弱的地方,痛的不能再痛。
“浩然,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妈妈?”
温以芩一瞬不瞬地盯着儿子,看得晏浩然真的畏惧起来,他没见过妈妈这样的表情,真怕她会立马过来掐死自己。
“老师……”晏浩然忍不住伸手攥紧林老师的衣摆。
“你想干什么?”
林老师也被她那目光盯得有些发毛,“你还想施暴是不是,我可要叫保安了!”
有个男老师已经朝这边走来,只要温以芩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他随时准备把她赶出去。
温以芩余光扫过周围,觉得万念俱灰,自己竟然像个怪物被人防备。
她已经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了,也不想再多看儿子一眼,这个与她有血脉相连的人,斩断了她心底最后一点点牵挂和希望。
温以芩在众人的戒备中缓缓转身,行尸走肉一般出了办公室。
从教学楼到大门这段路,好像有一万米那么长,她觉得走了好久都没有到大门。
下课铃声一响,学生们蜂拥下楼,温以芩被撞了好几下也没有反应,只是双目无神地往外走着。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了校门,直到一声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将她震醒。
“瞎了眼啊,乱穿马路?”
温以芩木然转过身,车上的男人探出头骂得更加凶狠,“想碰瓷是吧,信不信老子撞死你!”
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根本不想理会,温以芩没有半点挪开的意思,直勾勾看着车里的男人,脑子里又回想起儿子刚才的模样。
“你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她眉头没脑开了口,“就是想要我消失对吧?你来啊。”
男人直骂晦气,以为自己碰到了神经病,开门下车就要驱赶,“滚开啊,别逼老子打女人!”
他拎着温以芩的胳膊就要往一旁甩,却被一只手有力地攥住手腕。
高大的顾沉舟眼中满是威压,男人霎时没了刚才的气焰,不耐烦想要挣脱,“你跟这神经病一伙的?”
顾沉舟懒得跟他解释,冷冷甩开他的手,扶着温以芩往辅道走去,他的车就停在路边。
失魂落魄的温以芩这次没有拒绝,任由顾沉舟把她塞进车里。
“你就这么不珍惜自己?”
顾沉舟没法多看一眼她苍白憔悴的脸,第一次重逢他就莫名心痛,现在又一次被那苍白暴击。
“我在你后面按喇叭也没用,你就这样直直往马路中间走,是为了去了结自己?”
温以芩没有回答,无神的眼里默默淌下两道清亮的泪水。
这辆车似乎是一个结界,她想在这个结界里释放一些悲哀,她怕再不哭出来,自己就要被悲哀掩埋了。
“如果这点麻烦就把你弄得要死要活,我劝你也别找私家侦探了,有了证据又怎么样,不还是一样懦弱不堪!”
这一次,顾沉舟没有安慰她,当初神采飞扬的那个女孩,怎么能一直陷在泥沼等人救赎?
除了自救,谁也救不了她。
“我又是一次成了孤儿。”
温以芩转过泪流满面的脸,虽然无声但也震撼,顾沉舟深眸微微一沉。
“你以为的骨肉相连,很可能是一个恶性肿瘤,谁会为因为不舍而选择留下?”
顾沉舟一阵见血,“而且你当下该做的,不是在这儿伤春悲秋,而是找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我在章总和余航面前可是打了包票的,你不会让我失信于人吧?”
温以芩擦了擦脸颊,哽咽质问,“你打什么包票?”
“当然是保证你的人品,”顾沉舟抬了抬眉,“但是你刚才的那个样子,我有点后悔替你作保。”
“为什么后悔!”温以芩坐直了身子,“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顾沉舟看着她高声的样子,忽然弯了弯唇角。
“你好像,就敢对着我大声啊?”
温以芩愣了愣。
好像……还真是这样?
她和顾沉舟并不熟悉,但很多次她想说什么就能脱口而出,就比如来的路上说要和他保持距离。
“我、我没有……”温以芩又缩回座椅里,胸口明显不似刚才那样压抑。
顾沉舟见她情绪好了点,准备询问她学校的状况,温以芩的手机却先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晏鹤时”三个字,像一道让人生厌的光污染,让两人都朝一旁回避了一下。
温以芩犹豫片刻,还是接了电话。
没等她开口,对面已经传来震耳欲聋的质问。
“温以芩,不害死儿子你不甘心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