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你待在一座孤岛上,也会有连通的桥梁的。”我轻轻摩挲着姜樾的眉,“你看我一艘小独木舟好不容易要在你身边靠岸了,你就让我上岸好不好?”
“……好。”姜樾抓住我的手,眼眸深沉的像是要将我吸进去,“这样的话岛上可就只有你跟我了,害怕么?”
看着他缓缓压近的面孔,我声音渐轻,却更坚定:“没有你才害怕。”
被抱着轻声安抚了好一会儿,我本就没剩多少的气更是散了个精光,姜樾这才乖乖端了菜拉着我坐下。
“门口那几个人……咳,”显然姜樾说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别扭,干咳了一声才接着道,“是先过来的,我想着这几天你不在家的时候让几个人来家里装点东西,连到咱俩手机上。”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到了之前从天河路那间小别墅搜出来的摄像头,顾易钧的脸猛地从脑中划过,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家里还要安摄像头?”
“主要是为了安全着想,”姜樾捏捏我的手,“当然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不安,不过外边的人可能要多安排几个。”
对姜樾突如其来的防范心有些不理解,我索性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怎么突然想起来做这些?”
姜樾又抬手蹭了蹭我的耳朵,温声道:“就前几天你频繁看到顾易钧的身影,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想到顾易钧葬礼时我也看到了与他身形相似的人,以及那时候姜樾的反应,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幸而姜樾也没再给我说话的机会,自顾道:“虽然不排除你这阵子可能有些恍惚看错了,但是我不太放心,就查了一下。”
知道姜樾在我的问题上一贯细心,我心中一阵发暖,倒是把之前的疑惑不安都驱散了些,只是还没等这股暖意在我心中停留多久,姜樾的下一句话就将之驱散了个干净:“今天你们出去的时候才有些发现,昨晚上的确有一个人在这附近出现过。”
“难不成真的是……”
我一句话猛地冲了出来,话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激烈了,只能将剩下半句“是鬼么”咽了回去,只瞪着眼看姜樾。
姜樾捏着我的手力道加重了些,示意自己就在旁边之后才道:“不是鬼,也不是顾易钧,只是一个与他身形相似的男人。”
“昨天晚上那个?”我想想还是有些不对,“可是我明明看到他抬头了,真的是……是他的脸。”
姜樾皱了皱眉:“可是我托人查的监控显示,从东二路经过的人只是跟顾易钧身形相似而已,脸倒是不像。”
“东二路?”我疑惑,这儿是正阳路,东二路路口离这边足有七八百米,“怎么查到那边去了,那能确定跟在咱们楼下的是一个人么?”
听我说到这儿,姜樾的脸色有些沉:“那个人避开了这边的几个摄像头,一直到东二路那边,可能是觉得足够远了才露出来行迹,不然还真不一定能查得到他。”
“那怎么能确定就是他?”
“那个人避开了城市天网系统的摄像头,但是不知道这边几个超市诊所门口也都有民用的摄像头。”
姜樾细细解释道,“只是民用摄像头像素实在太差,再加上天色不明,只能大致看到那个人的行迹,一直追到东二路才从那边的天网摄像头里看清楚他的脸。”
“对了,”说着姜樾又想起什么来似的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就是这个。”
我顺势看过去,照片上是一个穿着风衣的高瘦男人,正摘了帽子往旁边看,旁边灯牌的光正照在他脸上,虽然长得还算不错,但是跟顾易钧完全不像。
那我那天晚上看到的是什么?
难不成真的是鬼?
后背莫名冒上来一阵凉意,我忍不住往姜樾怀中拱了拱,姜樾顺势将我圈到怀里,随后又道:“那天在顾家你不也说看到了一个人,是这个么?”
那天我同样以为是撞了鬼,心惊之下自认为将那人背影记了个清楚,但是现在想来又有些不确定。
之前看刑侦片里,有人在极端情绪下会将自己的记忆偷换掉,换成意识深处自认为的形象,我会不会也是这种?
我一直没出声,姜樾也没有催我,只道:“那天顾家人来人往太多,我们找不到有用的资料,但我想了下觉得是这个人没错。”
就算偷换记忆,也不可能两个人偷换了同样的记忆,姜樾都这样说了,可能当时我没看错?
想到这里我也点了点头:“大概是吧……不过找到这个人又有什么用?”
那张照片后面紧跟着的就是一页调查信息,不仅包括名字住址之类,甚至连他有几个表亲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个人不是顾易钧只能证明我是真的“精神恍惚”,姜樾调查人家那么详细干什么?还有,他怎么又想起来在别墅周围安排那么多人了?
姜樾摁灭了手机,重新圈着我道:“他不是顾易钧,可并不代表他跟顾易钧没关系。”
我一皱眉:“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这个人会来找我们给他‘复仇’?”
“这还真说不准,”姜樾声音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葬礼当天出现在顾家,这阵子又天天在你面前晃,还特意避开摄像头——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这种语调总让我有种“这个人已经成竹在胸了”的感觉,心情不自觉就放松了下来,只道:“那就听你的——不过我们卧室不许装。”
姜樾这才露了笑:“放心,我可舍不得被别人看到我们楚楚的睡颜。”
事情谈完饭也吃了个差不多,姜樾帮我将餐桌收拾干净才又进了书房,我泡了茶也跟了进去,趴在书房沙发上正准备看小说,冷不丁又看到自己脖子上的护身符,忙回了卧室想将另一个也拿过来。
却不想我这儿刚找到包里的护身符,就觉被人从身后抱住了,却是姜樾竟跟了过来:“这是什么?”
我本来也是那这个给他看的,这会儿自然举到了他面前:“妈妈给求的护身符,给你的。”
“我的?”
这显然在姜樾意料之外,他接过护身符好一会儿才道:“你的呢?”
我扯出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精致锦囊:“一对儿的,所以妈妈其实很关系你的,你以后在她面前也别老拘着了。”
姜樾半晌没说话,我下意识的转头看他,却见他掩饰似的猛地把脑袋窝在了我肩窝里。我心下猛地闪过一个念头,不自觉便问了出来:“你……不会是哭了吧?”
“答对了,没奖励。”姜樾这次倒是没有反驳,我本想顺着笑他一个护身符都能感动成这样,可真他闷闷地声音了心中却是莫名难受。
姜樾十几岁上成了孤儿,想来也许就没有感受到来自母亲的关怀了,所以不管是一顿便饭还是一条手织的围巾还是一个小小的护身符,都能让他看似坚固的盔甲崩溃。
我从他怀中艰难的转了个身,硬是将这个近一米九的大个子摁到了怀中,右手还不断用力抚着他的后背,就差没说一句“姐姐给你呼噜毛”了。
却不想怀中这人显然不是个小朋友,被呼噜了没几下便微微抬了头,随后我就觉有温温软软的东西从脖子到耳垂到侧脸,最后覆在了我的双唇上。
不知道是不是刚被泪水滋润过得原因,姜樾近在咫尺的双眸亮的惊人,我趁着他亲吻的间隙断断续续的问:“你不是正感动这么,这么快情绪就叛变了?”
“太感动了,要以身相许。”
姜樾请咬了下我的嘴唇,压着我倒在了床上,我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抵住他的胸膛:“你不还有工作……”
“做完了,”姜樾轻轻地吻落在我的额头,“刚做完就看到你急匆匆的往外跑,才跟过来的。”
至此,最后一丝理智泯灭在姜樾的温柔霸道中。
那天过后别墅周围防卫人员多了不少,我跟妈妈出门也总有司机跟着,不知道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总之竟真的没有再看到过“顾易钧”了。
一个月的胎像根本还没什么感觉,但是姜樾已经坚决不许我去公司,在家待着总归没事儿,我索性去收拾姜樾给找的那间“餐厅”。
说是餐厅,现在不过只有个大致的框架而已,因为后来发现韩绍樊竟然从朝阳挖墙脚,再加上“顾易钧”莫名其妙的出现,这边在一开始打通了那面墙之后便空置了下来。
这几天我反正也没事,索性拜托姜照拉了几个内行过来,叫了孟渔和妈妈一起过来商量店铺装修的事儿。
其实装修有专业人士盯着,也用不上我们什么,不过就是在家闷得厉害,几个人来这边散个心而已。
谁知道我们聊了没一会儿姜樾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劈头就是一句:“你现在哪儿?”
姜樾已经许久没有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过话,我愣了下才下意识的开口:“清河路这边店里,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