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驻守在天魔山下的绝情魔将黄天一是谁吗？”
“知之不详，有很多说法，有人说他是魔帝一手提拔的将领，还有人说他曾是天魔门人，被魔帝俘虏后选择叛变。”
“黄天一本是张久最疼爱的弟子，天赋也极好，按照正常轨迹发展下去，他将成为下一任的天魔门主。”老叫花子缓缓说出这则惊人的秘密：“不过后来，两人在某个观点上产生分歧，那就是对驱魔大军的态度，张久认为是正确的，黄天一认为是错误的，徒弟能和师父作对吗？所以黄天一愤然离开，算是自逐师门，后来驱魔大军战败，天魔门被魔帝清算，恰在此时，黄天一归来，站在天魔门的一边。魔帝本就没有毁灭天魔门的心思，于是提出解决方案：黄天一担任绝情魔将，镇守天魔山下，不允许天魔门人出山，若有人违背，格杀勿论。”
老叫花子悠悠道：“十年来，天魔门和无情宗差不多，无人在大陆走动，归根结底是黄天一真的做到了绝情，天魔门人若想离开，必然要过他这一关。”
杨凡听完沉默许久道：“想来，他才是最为难的人。”
老叫花子点头道：“没错，他担任魔将是想给双方缓和的余地，让门中伤亡减少，不过他等同于帮魔帝做事，自然有人不理解，称他为叛徒。此次你去天魔山，倘若遇到黄天一，尽量不要和他起冲突，归根结底，他现在的处境和我们有很大关联。”
又经过一番交谈，杨凡看着桌子上的淡金色长剑道：“爷爷，为何你能够进行短距离的空间穿梭？和这柄剑有什么关系？”在不义城时，他看到老叫花子的剑先出来击退积血门主，明白是这柄剑的缘故。
他很好奇，天命境除非功法特殊和天赋异禀，很少有人能在空间隧道中生存。
当然，有些宝物能做到这一点，比如说空间晶石、时空晶石等。
以前修为低，杨凡不觉得这柄剑有什么特殊，今日再看时，他觉得这柄剑仿佛有了生命，散发若有若无的威能，如同能随时随地溶于空间之内。
老叫花子笑道：“看样子，你已经触摸到天命境的门槛，很快便能跨入进去了。这柄剑是我师父给我的，材质特殊，锋利无比，对于天命五重天以下的修行者来说，它并不算多么神奇，可当为师迈入天命五重，才知这柄剑的神奇之处，借助它为师能穿越空间，虽然要耗费大量真元和精力，可一切都是值得的。它能让我在魔帝这等层次的强者面前，安然无恙的离去！”
杨凡惊讶道：“爷爷，您的师父是谁？”
老叫花子神情感伤，苦笑摆手道：“事情都过去了，不谈了！”
话虽这么说，他的脑海中不可抑制的浮现夫子的形象，那个喜欢读书的男子，看待一切都云淡风轻，又充满普天济世的魅力，教导自己只是由心。
他知道师父是真正的世外高人，所谓的真界至强者无心将军在他面前，也不过是蝼蚁。
想到这，他的心中泛起浓浓疑惑，师父到底是谁？他这般强大，为何真界没有他的传说？还有他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杨凡不再多问，明白爷爷不想说。
本想询问天羽知道什么，不曾想他根本不理会自己，甚而出言警醒道：“杨凡，真界拥有太多的秘密，你现在可以做的，除了找魔帝复仇，变得强大外，便是认真修行，早日获得碑界的认可，战胜你自己，那时你才有资格接触不为人知的秘密。”
杨凡错愕，没想到天羽这般郑重其事，不可避免的想到碑界，他一有时间就进入其中，和拥有自己全部能力的傀儡战斗，从最初的轻易战败到现在的僵持很长时间，甚至于平局，他的进步太大了。
在这种堪称地狱般的训练中，他的修为快速提升，天命境似乎向他招手，可越是修行，他越是觉得世界的浩瀚，人力在其中是多么渺小，于是更加谦虚和认真，脚踏实地的增加力量。
“对于护卫队，你到底准备怎么做？”老叫花子看了他一眼，凝重道：“当年的事，归根结底是万显红的错，若非他假传军令带护卫队撤退，护卫队就不会被人当做叛徒。”
杨凡陷入沉默，想了很多。
护卫队确实没有多少错，万显红深得父亲信赖，当初他带领护卫队撤离，护卫队中无人怀疑，还以为执行的是特殊任务，直到随后将军战死，驱魔兵溃的消息传来，他们才知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依旧不知如何对待护卫队，说恨算不上，说怨的话，有点。
假如当时护卫队全力进攻，稳固军心，即便父亲死亡，驱魔大军也未必崩溃。
只因护卫队撤退，在有心人眼中就成了逃跑，再经过老丞相事先安排，在战场上传播谣言，大喊护卫队吓得逃亡了，才让数量达几百万的驱魔军丧失斗志，被魔军杀得风声鹤唳，损失惨重，死的死，逃的逃，俘虏的俘虏。
“雷轩将这些年的事情都说了，他们潜心修炼，只求你想复仇时能提供一份力量。”老叫花子迟疑下道：“根据他所说，万显红终日在懊悔中度过，想着杀魔帝，前段时间的刺杀就是他的计划，本以为迈入天命五重，逆天改命获得分身术，加上空间晶石的神奇能力，会让他刺杀成功，没想到失败了，导致百万在矿场的驱魔老兵死去。”
杨凡抬起头，舔舔干裂的嘴唇，沙哑着嗓音问道：“爷爷，你恨他吗？”
老叫花子眼神迷离，手不禁握成拳，叹息道：“恨，当然恨，怎么可能不恨呢？只是恨有用吗？万显红的家人被老丞相囚禁，所以他的背叛无从说起，只是后来他的家人依旧被老丞相杀死，承受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这股仇恨变成他复仇的动力，还有你父亲的事情，那么多的好兄弟、好战友和好下属因他而死去，他身心日日夜夜遭受折磨，这便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吧！”说到这，他手指在剑身上抚摸，声音越来越响亮道：“今时今日，情势所逼，是用人之际，护卫队强者很多，懂得战场阵法之人也不少，有他们加入，灭魔军能在最短时间内稳定下来，巩固成一体。”
“那万显红呢？”杨凡有些痛苦道：“我是不是该原谅他？”
老叫花子盯着他，缓缓道：“不，永远都不要原谅他，因为他最怕的就是你的原谅，你就继续恨他吧，他知道他该做什么，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仇恨是他活下去的动力，现在的他比死去还要痛苦。可他不会死，不愿死，因为他觉得这是应得的，报应便是惩罚。”
咔——
老叫花子拔剑出鞘，看着淡金色的剑芒，喃喃道：“就让他在仇恨中死亡吧！毕竟做错了，就得付出代价！”
说这话时，或许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对万显红的恨意已经淡去很多，那日在不义城前，万显红背对他们，手中枪指向老丞相，萧索的身影，悲凉的气势……
那一刻他知道，万显红早就死了，活下来的是复仇的灵魂。
魔帝死，他离死也不远了！
乌青城失守，百万魔军只剩不到四十万，还有十多万人叛变。
这则消息传入魔都，魔帝脸色铁青，让老丞相详细调查，得知镇域将军罗桓提议出城抗敌，导致杨凡有了可乘之机时，他勃然大怒，惩罚罗桓要在半年内斩杀至少五十万叛军，若是做不到，麾下镇域军全部以死罪判处！
命令下达，不管是王公大臣，还是魔域以外看热闹的势力，尽皆瞠目结舌，心想：魔帝对罗桓的恩宠不再了吗？
几家欢喜几家愁，罗桓是否苦恼不知，反正剑魔皇罗旬得意洋洋，即便手下军队损失惨重，可老丞相掩护他没有提及，所以他从损失惨重的败将变成一心为魔域，死守乌青城的功臣。
有功有罪，功过相抵，比起罗桓来说，这是大大的赏赐了。
至于几十万将士死亡、乌青城失守，他的心情丝毫没被这些事影响。
在他看来，只要罗桓失宠，自己有机会窥伺帝位，那就足够了。
夜色中，罗旬站在城楼上，手中持着夜光杯，杯中鲜红如血的葡萄酒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他望着东方，眯起眼睛，寒光掠过，仿佛见到灭魔大军快速膨胀，仰口而尽葡萄酒，冷笑道：“你们能活一时，难道能活一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