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握着手机,眉宇紧皱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从上次开始,每次出现场他都会缠着我们将他带来,实际上多一人少一人并无很大的区别,故而无论是慕少天或是茅天眞,都没有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
而他自然是以记录、接听专线电话、拍照这些后勤适宜为主,也因为此,每当他如此样子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心都会猛地一沉。
这就预示着,新的案子又出现了。
“紫蕴姐,刚才又有人报案了,说是在距离这里两条街的废弃工厂中发现了又一具尸体。”
凌宇将电话挂断后,看向我们,有些谨慎的说着。
即便他并没有将尸体的样子完全描述出来,从这第一具尸体来看,除去身体表面受到凌辱外,尸体口中的舌头也完全被割掉了。
与之前的那些案子相比,看似类似,实则却有着不同的疑点。
心底某种猜测暗暗浮起,但所支撑的证据并不足,也许去看了第二具尸体,便能得到更多的线索了。
吉普车在街道上飞速行驶着,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后,我们已然抵达了那废弃工厂的门口。
“就是这里了。”凌宇看着平板电脑上的导航地图,确认无误的点了点头。
那废弃工厂的门口已经被刑警们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大约因为这个地方尚比较荒僻,故而围观的人并不算多。
老刑警见到我们后,很熟络的打着招呼,毕竟大家已经打过这么多次的照面了。
“你们来了,这次的尸体怎么说呢,有点奇怪。除去尸体本身身体上的伤痕外,两只手的指头全部被剪掉了。死者是在这附近工作的民工,平日来少言寡语的,所以发现尸体的时间比死亡的时刻要晚的多。”
边说着,所有人边向着工厂内走去。
这原本是一家化工企业,大约已经废弃很多时日了,墙壁的表皮变得斑驳,附近杂草丛生,踏到工厂内部,窗户都几乎被遮挡住了,光线很是黯淡。
整个大厅内摆放着废旧的仪器,即便是现在闻起来,还有一股子化工独有的刺鼻味道,而那工人的尸体就在大厅的正中央,一处隆高的炉子旁边。
尸体的面容被硫酸完全消融了,模糊到根本辨认不出五官,身体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鞭伤,血液流了一地。
因为老刑警的话语,我特意查看了下尸体的两只手,十个指头被利器整整齐齐的割断了,地面上用这十个指头拼出了一个“死”字。
加上血液的浸染,更显的有些诡异。
“除此外,报案人那边呢?有没有新的线索?”
慕少天蹲在了尸体的旁边,从头到尾每一寸都不落下的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却并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他抬眸看向老刑警,很是随意的问道。
“没有更多的线索,报案人也是那些农民工中的一员,因为工地距离这废旧工厂很近,那里的人几乎都把这里当做了卫生间,他也是来此撒尿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个员工的尸体。我们又在那工地中做了进一步的排查,加上物品的指认才最终确认了这尸首的身份。”
老刑警招呼着旁边的年轻警官,将最新的报告递到了慕少天的跟前,报告中包括法医初步判断的死亡时间,居然是三天之前了。
不过从死者的皮肤颜色,还有这地上血液的干涸程度来看,确实不像是这一两天内发生的案子。
茅天眞与林墨都沉默着站在一边,若有所思的冥想表情,大约也是在推测这案子背后的主谋。
按说应当与卼娘脱不开关系,但是从作案手法来看,似乎比起以前那种纯粹以凌辱人为乐趣的杀人方式,现在的更具有目的性,和象征意味。
比如那割掉的舌头,还有这些故意剪断的指头,究竟是何种意义呢?
“你们觉得这次的事情还是卼娘所为吗?”忽而茅天眞开了口,两条剑眉紧蹙着,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目光则仍是停留在地面上的尸体上。
“不能确定。但是如今能够做出如此大动静的,除了卼娘也没有其他人了。按照我对她的了解,别看外表很是淫荡,但实际却是一个很有城府,很有计划的人。”
林墨沉吟了片刻后,微叹了口气,从慕少天的手中将那些报告取了过来,边细细的看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
正如他所言,卼娘如果是那样浅薄的人,又怎么能够降服手下的水魕、应蚺,甚至还有曾经的白魇。
制造厉鬼于她而言很是容易,但是想要征服他们的臣服之心,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可见卼娘这厉鬼比我们所想的还要精明许多。
“现在它在暗,我们在明。想要抓住它,就必须要尽力找到更多的线索,又或者逼迫它自己现身,不过就目前来看,我们首先要做的是要将她所制造出的厉鬼大群一一消灭。否则万宁市每一日都会诞生出如此的新亡人。”
慕少天安静的听完了茅天眞和林墨的话语后,从地上站起了身,低沉而带有微微疲倦感的声线,回荡在每个人的耳侧。
铃握着相机的凌宇正在拍摄着现场的照片,口袋中的手机却突兀的响了起来,如同噩耗传来般,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将视线集中到了凌宇的身上。
他微怔了一下,继而手指微微颤抖的伸向了裤兜中,掏出了那部银灰色的触屏手机,他有些求救般的望着我,似乎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做些什么才好。
“接啊……”我冲他点了点头,嘴角边挂上了抹鼓励的微笑。
终于他按下了接听键,顺便开启了扬声器,这样在场的所有人便能够将听筒对面人的话语,听得清清楚楚的。
“我……我刚才过来送快递,然……然后,没有人开门,就隔着铁门向里面望了一下,结果……结果发现……有个人在树上吊死了!你们快来!我现在就在别墅区中,不敢随意走动!”
有些慌乱的男声,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电话便被挂断了,可见那尸体的样子必然是极其可怖的。
不过,最重要的是,这家伙根本就没有说清楚具体的位置在哪,整个万宁市的别墅区是有多大,简直就像是大海捞针一样。
“这人的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叫的挺欢,但是一句有用的都没说。”
王葱葱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无奈的感慨着,连他都已然发现了,可见这个报案人已经马虎到何种地步了。
“林警官,现在恐怕需要刑警这边派出更多的人手了,来帮助一起确认报案人的位置。”
慕少天扭过头,看向了那一直站在旁边的老刑警,虽然之前刑警与刑天部也有过几次合作,但都是一些基本的排查罢了,像现在这样的状况,这还是第一次。
“好的,交给我吧,最快需要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你们先回刑天部等消息吧。”
老刑警点了点头,立刻便向着外面走去,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现场便被彻底清理干净了,警车呼啸着从这废旧工厂前完全撤离。
我们几个人自然也踏上了回刑天部的道路,一路上,每个人都是相对沉默的,大约思绪都被最近这突如其来的两起案子所干扰。
刑天部的工作区中,所有的人仍旧紧锣密鼓的在进行着手头的工作,似乎和我们离开之前的并无区别。
忽然之间,我有点羡慕这些平凡人的生活,就如同我还是子云的时候般,鸡毛蒜皮的生活小事,学习工作结婚生子,简简单单的过完自己平凡的一生,这不失为一种幸福。
可是,我却因着自己这天生来的特殊体质,而引来了如此多的祸患,甚至始终被厉鬼缠身,无法得到解脱。
幸福好像于我而言,不过是字面上的两个单词,却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凌宇很是自觉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我们则按照以往的习惯,都聚集到了刑天部的会议室中。
慕少天将两起案件的特点全部书写在了白板上,还特意张贴了凌宇带回来的现场照片予以说明。
说真的,我并不想看到那些血腥的照片,虽然现在对于这些案子已经很是习惯,但多多少少在心底还是会有浅浅的抵触之情存在。
“大家对这两起案子有什么想法吗?”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每个人的面庞,问道。
“我觉得,这就是那个老女人脑子抽筋了,所以才下的毒手。什么断指,割舌的,都不过是表面现场罢了,其深层次的,就是折磨人的手段而已!”
王葱葱忿忿不平的控诉着,面上却挑了挑眉,有些得意,似乎自己的观点很是正确一般。
这家伙的智商果然永远不在线,不过和以前还是有所进步的,至少他现在真的在努力的思考。
“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形成了惯性的思维,想着只要出现了新的案子就一定与卼娘有关系,比如我们现在把这一切抛开,单纯的想这两宗案子的本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