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六和浅浅也找了过来。
但看他们摇头叹息的模样,便认证了玄一的话。
这个村子里面,真的只剩下了眼前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
“带着她,先离开这里吧。”
丰兴郡的匪盗祸乱超出了萧潜的想象。
他知道情况很严峻,却没想到那些匪盗已经猖狂到了这种地步,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放火屠村。
如今想来,那丰兴郡的郡守当真是不易,这么多年来,能一直压制着这些匪盗。
他遇刺才多久,整个丰兴郡就变成了这番模样。
那小姑娘任由浅浅牵着她,没有抵抗,没有挣扎,仿佛木偶一般。
直到坐上马车,她始终都不发一言。
浅浅给她点心她就往嘴里送,给她水囊她就喝。
直到她趴在窗口吐,浅浅才忍不住斥责道:“若是吃不下这些东西,大可不必强迫自己吃,为何要如此?”
“对不起……”
小姑娘擦了擦嘴,只说了这么三个字,却是让浅浅再也说不出教训的话,余下的只有心疼。
黄昏时分,马车赶到了弘阳县县城。
令萧潜没想到的是,城外有匪盗放火屠村,可这城中却是一副极其热闹繁华的场景,仿佛那道城门隔绝出了两个世界。
“先找一家栈落脚吧。”
萧潜吩咐了一声,宋六便找人打探了一下,最后选择了一家名为“仙来”的栈。
这栈还算不错,陈设简单,也很干净。
“三间房,你要三十两银子?”
“莫非是看我们眼生,便觉得可以从我们身上宰上一笔?”
宋六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砚台算盘全都掉在了地上。
那掌柜的满脸惊慌,连忙陪笑道:“官,在下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城中都是这个价格,您不信的话,大可以去其他栈问问。”
三十两银子三间房,合算下来就是一间房住一晚需要十两银子!
要知道,十两银子都够普通人家数月的开销了,在这弘阳县县城里却只能住一晚,这是何道理?
宋六也不是故意刁难那掌柜,只感觉这种事情太过可笑。
萧潜则上前拿出银子扔到桌上,轻声道:“掌柜的,开房吧。”
“萧老弟,你这……”
宋六想说什么,萧潜却是微微摇头。
小二将他们带到二楼,萧潜让浅浅先去将那小姑娘安顿好,这才叫着玄一与宋六来到自己房中。
“这弘阳县,乃至于整个丰兴郡的情况比咱们先前预料的更加不堪。”
“玄一,一会儿你便去一趟府衙,问问能不能分派些人手护送咱们一途。”
“此事拖不得,若是不成的话,咱们得立刻想其他方法。”
玄一点点头,起身就往外走。
宋六还是那副气不过的模样,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他就没住过这么贵的栈。
“宋大哥,还有一件事需要你走上一趟。”
生气归生气,但宋六也不会耽搁正事,便问萧潜让他去做什么。
“我想让你去四下打探一下,这弘阳县的栈价格为何会这么贵。”
“若我猜的没错,应当不止是栈贵,其他东西也定然不是寻常的价格。”
宋六本就在腹诽此事,此刻听到萧潜的吩咐,也出门去打听了。
坐在窗边,萧潜看着入夜后也依旧繁华的大街,似是在沉吟。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响,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浅浅来了。
“公子,那小姑娘已经睡下了。”
“我不明白,经历了这种事情,她本应哭闹才是。”
“可为何她却如此反常?”
萧潜长叹一声,起身将窗户关上,这才坐到桌边。
“浅浅,真正的绝望从来都不是大哭大闹,而是心如死灰。”
“如今的她,怕是已经没有了信念,俨然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外力帮不到她,若想摆脱这种困境,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
浅浅来到萧潜身边,替他揉捻的肩膀。
这番话她听懂了,却也只是理解了三分。
没有真正的经历过,谁又敢说能感同身受?
即便她曾被亲生父亲抛弃,但那种绝望,也比不上这个小姑娘的丧亲之痛。
“公子,您是不是累了?”
“嗯,是有一些。”
萧潜没有故作坚强,许久没有出远门,这一路颠簸,他的确很是乏累。
毕竟他不像宋六玄一那等习武之人,体魄强健。
甚至比不上身为女子的浅浅。
“那您跟我来。”
浅浅拉着萧潜来到床边,率先坐了下来,而后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萧潜躺下来。
膝枕?
一个熟悉的词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二世为人,萧潜还真的没有体验过膝枕是什么感觉。
他倒是也没有抗拒,就这么躺了下来。
浅浅的腿很软,躺上去远比荞麦枕头要舒服的多。
而且她的体温也让萧潜有了几分困意,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浅浅轻轻给他揉着头上的穴道,不多时,萧潜便睡了过去。
他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还是茶杯砸在桌子上的声音将他唤醒。
“你动静小些,看没萧公子在休息吗?”
“我……我这不是太生气了么!”
玄一与宋六的声音也传入耳中,萧潜这才睁开眼睛。
“无妨,我醒了。”
说罢,萧潜坐了起来,轻声对浅浅道:“抱歉,不小心睡着了。”
浅浅甜甜一笑,却是道:“公子何须道歉,浅浅本就是为了让您好好休息。”
听她这么说,萧潜也没有矫情。
说实话,有浅浅在身旁伺候,他才明白了什么叫做享受。
起身来到桌旁,浅浅也跟过来给他倒了杯茶。
喝了一口润了润喉,萧潜这才开口道:“既然你们回来了,应当也是打探到消息了吧?”
玄一与宋六对视一眼,看起来似乎都很犹豫。
萧潜察觉到了二人的神情,又说道:“宋大哥,那便你先说吧,刚刚你为何那么生气?”
宋六被点了名,难免有些尴尬。
毕竟要不是他摔杯子,萧潜还能多休息一会儿。
“还是让玄一先说吧,我刚才摔杯子也是因为他!”
玄一微微皱眉,反驳道:“什么叫因为我?分明是因为当地府衙和守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