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目看向苏婕，又看向苏家老爷子。
说实话，我有些没听懂苏家老爷子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做不知道感恩，什么又叫做连家人都不管不顾？
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苏家的事情，唯一对不住的只有苏婕。
结婚那么多年，我每一次都看在苏婕的面子选择隐忍。
原本我以为自己只要容忍。
对方有朝一日就会选择接受自己。
可是，我的隐忍好像没有换来任何好态度。
于是我第一次选择反抗。
“爷爷，我没错，苏婕也没错。”
我们两人对于苏家没有任何错，错的只是我们不应该在一起。
苏家老爷子不该对苏婕这样动手，那可是他的亲孙女。
也不该这样对我。
即使我不是苏家女婿，那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就算我只是一个孤儿。
但莫须有的事情，我绝对不承认。
听见我这话，苏家老爷子反而笑了。
橘黄灯光下，他笑得分外吓人。
见状，苏婕护在我身前，顺便将我往后推了一些。
“爷爷，他刚才喝了点酒，这是在说酒话。”
没想到身后老管家端着一个紫水晶摆件恰好出现。
结果就是我刚后，老管家手一抖，那紫水晶摆件就正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动静。
我看着地上裂开的水晶摆件，不由有些愣住。
下一秒，苏家老爷子呵斥声响起。
“给我跪下！”
苏家老爷子浑身散发着恐怖如斯的恨意，眼神好像快要吃人一样。
那一瞬间，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为什么——
我看见了苏家老爷子眼底汹涌的恨意。
而我不明白，难道自己跟苏婕结婚这件事情，就那么让他恨我吗？
苏婕见到这样一幕，咬牙转身直接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杜飞，你怎么敢跟爷爷这样说话，给我跪下。”
那巴掌扇在我脸上，直接把我脸打歪到一边。
我能感觉到嘴角渗出铁锈味道，屈辱又觉得愤怒，忍不住红了眼眶。
难道就因为自己和苏婕结婚了，苏家老爷子就那么恨我？
苏家人就可以这样羞辱折磨我吗？
还有苏婕。
今天的事情明明是因为她，要不是她当众带走顾颜舟，我又怎么会跟着张艺离开。
难不成就真的让我一个人坐在那里接受全世界的嘲笑与讥讽吗？
他们把我当做什么？
我抬眸看向苏婕，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冰冷决绝。
“苏婕，错的人是你，是你一直不愿意跟我离婚，还带着顾颜舟在我面前亲热。”
“我不欠你们苏家的，也不会跪下。”
苏婕望着这样的我，面色冷了几分，一把抢过苏家老爷子手中的藤条，直接一脚踹在我膝弯处。
“杜飞，你记住，你永远没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也没来得及多想。
因为藤条已经狠辣无情抽在了我的背上。
灼热疼痛落在背上，就好像要从骨头缝里浸透进身体。
我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闷哼声。
即使我永远无法反抗，但我也有最后的尊严，不让自己求饶和发出闷哼声。
就当是我在无声反抗。
“杜飞，你知道错没有？”
苏婕冰冷声音传入耳中，我能看见地面上的影子。
她站在那里，影子都透着无尽的寒意与冰冷。
我笑了一声。
笑声略带讥讽。
苏家老爷子端坐在一侧，轻描淡写道。
“怎么，不舍得？”
下一秒，苏婕便高高扬起藤条，一遍又一遍落下。
藤条抽在肌肤上，顿时有一种皮开肉绽的疼痛感，然后快速扩散。
火辣辣的疼渐渐侵入我的大脑，汗水从脸颊滑落。
我紧握拳头，只觉得眼前一切都在天旋地转，可我也没有认错的打算。
我没有错，也绝不会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情。
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鞭落在我身上，空气中多了一股血腥味道，背后都已经麻木没有感觉。
我不用照镜子，都能知道此刻自己的面色是多么苍白凄惨。
疼痛正一寸寸侵入我的身体，好像快要将我吞噬。
我正咬着牙坚持，只等一切结束。
苏婕终于停下手中动作，而我终于承受不住，直接趴在地上，一切仿佛都不真切了。
这时候，苏婕看向旁边坐着的苏家老爷子，唤了一声。
“爷爷。”
她说话声似乎带着一些颤抖的哭腔，我尝试去看苏婕，想要看看她是不是因为我哭了。
可我没力气爬起来了。
我闭上眼睛，在心中自嘲。
她不会哭的。
至少不会因为我而哭。
就算真的流泪，那也是因为她打得太累了……
一滴滚烫眼泪从眼角滑落，我趴在冰冷地面之上，只能隐约听见苏婕淡淡的声音。
“来人，将他带走。”
于是立马就有脚步声响起，最后停在我身边。
几只大手将我架起来，我感觉一阵鲜血在喉头翻涌，连连咳嗽一声。
或许是咳嗽让我清醒不少。
我睁开眼睛看向苏婕，她站在明亮灯光下，看不清脸上表情。
可是她手中捏着藤条，身上还披着我的外套。
就在那人打算将我带走之际，她忽然开口。
“等一下。”
她抬脚走过来，身躯挡住一些光亮，所以我看清了她的脸。
苏婕脸上的妆容依旧精致贵气，仿佛没有因为我而产生任何变化。
只是——
她眼尾好似染上一抹嫣红，将她映衬得愈发清冷。
“你的衣服。”
她脱下身上西装，替我披上后，纤细手指从肩膀划到手上。
温热的，带着浓郁玫瑰香的感觉袭来。
她轻轻捏了下我的手，我望向她，想努力从她脸上看见一些东西。
可是我一无所获。
紧接着，她毫不留情面的声音传入耳中。
“太脏了。”
我身体僵硬了一下，只感觉眼皮子沉得厉害，浑身如同火烧一般难受。
是啊，我太脏了。
我身上不知道是她亲手用藤条抽的伤口，纵横交错又泛着血腥。
那肯定脏啊。
“呵，我脏，你还不是舍不得离婚。”
我用尽全身力气吐出这样一句低声呢喃，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
但好像也不重要了。
她亲手将我变成这样，还辱骂我脏。
可笑，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高傲与自以为是。
苏婕好似没听见我这话，只是吩咐旁边的人。
“记得找医生看看，别死在家里了，晦气。”
她好像还拍了一下身上的灰尘，便转身渐行渐远。
我就这样被拖着往外走去，就像是一个肮脏又下贱的玩意，不被人尊重的拖走。
在即将出书房前，我回头看了苏婕一眼，迷迷糊糊看着眼前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