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王建军后跪在地上痛哭着。他此时的内心是极为恐惧的，倒不是简单因为准备污蔑杨明的事——毕竟这个案子还没有办成，而是因为他已经彻底得罪了杨明。只要杨明跟领导提一嘴，让人来查他，那些藏在暗处的脏事必然瞒不住。一旦陈年旧事被翻出来，后果不堪设想。�6�7
他是万万没想到，杨明竟然有这么大的背景，连孙局长都亲自来了。如果得不到杨明的原谅，自己必然万劫不复。�6�7
“杨哥，我求求你！”王建军跪在地上声音发颤，“一会儿领导们来了，您就说是个误会，好不好？”见杨明脸色依旧冷漠，他突然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近乎崩溃地带着哭腔大喊，“我求求你了啊杨哥！我再也不敢了！您就当我是条疯狗，饶了我吧……”�6�7
杨明缓缓抬起头，指尖在桌面叩出规律的声响，冷冷地盯着他：“我给过你机会，你不记得了？”�6�7
王建军“啪”地一巴掌再度甩在自己脸上，眼泪混着鼻涕滴落在地上，哭喊道：“杨哥，我错了！是我猪油蒙了心，不识抬举！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垃圾计较！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说一句就扇自己一巴掌，力道极重，耳光声在密闭的房间里格外刺耳。�6�7
杨明往后靠在椅背上，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刃。他心里清楚，这些违法乱纪的人并非真的知错，不过是害怕罢了。语气依然冰冷：“你根本不配穿这身警服。”�6�7
“吱呀——”门被猛地推开，另一个值班警员突然闯了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痛哭的王建军，那警员猛地吓了一跳，又看看端坐不动的杨明，喉结紧张地滑动，满脸疑惑，支支吾吾道：“王哥，外面来了三台车，好像是姚队长，还有孙、孙局长……”�6�7
王建军的呼吸骤然停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顾不上擦眼泪，急忙起身。后背对着警员时，他颤抖着整理警服，面对杨明双手合十，声音带着哭腔：“杨哥，我现在去接领导。”说完，他跌跌撞撞地朝外跑去，警靴在瓷砖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一边跑一边抹着额头的血迹和满脸的泪痕。�6�7
中队院子里，陈文平、孙兵、姚远，还有余涛全都到了。余涛其实先到一步，不过一直在门口等着几个领导，见到王建军小跑出来之后，急忙朝王建军招手：“小王，快过来！”王建军顶着一头乱发，跌跌撞撞地跑上前。�6�7
余涛眯起眼睛，视线落在王建军肿起的额头，顿时一愣：“你这脑壳是怎么回事？”�6�7幸好深夜灯光比较暗，他看不清王建军脸上的巴掌印，只感觉他脸有点暗红。
王建军扯了扯歪斜的领带，强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余队，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6�7
没等余涛追问，孙兵就急忙问：“杨明同志的案子怎么样了？具体什么情况？他真的醉驾撞人了？”�6�7
王建军慌忙摆手，后背的汗渍在月光下泛着油光，夜风一吹，湿透的警服贴在背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没有没有，孙局长！杨明同志没有醉驾撞人，开车的是跟他同行的女孩子，杨明同志根本没碰过方向盘。沿途监控也能证明，这就是一起普通交通事故，是对方伤者想讹钱乱说的！”�6�7
听到这番话，余涛满意地咂了咂嘴，朝王建军投去赞赏的目光，仿佛在说“你干得不错”，嘴上说道：“现在这些刁民越来越放肆了，仗着自己是弱势群体就道德绑架，简直败坏风气。”
“没错，我们交警大队也碰到过不少类似的案子，有时候真的挺气人的。”姚远摩挲着下巴，跟着附和道。�6�7
孙兵眉头舒展，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位小王同志看来已经查清楚了。”他看向陈文平，笑着说，“陈局长，这就是个误会，杨明同志没事了。”�6�7
“杨明同志人呢？”陈文平语气不疾不徐地问。�6�7
“在里面，在里面！”王建军弓着腰，伸手示意方向，掌心还沾着干涸的血迹。�6�7
“走，我们去看看他！”�6�7
王建军走在最前面，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淌。姚远和余涛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好奇——这个叫杨明的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让两位局长深夜赶来“平事”？他们还以为杨明确实醉驾，是领导授意他们来帮忙“摆平”的。�6�7
审讯室的门推开时，杨明正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看到陈文平走进来，赶忙起身：“陈局长，实在抱歉，这么晚还让您亲自跑一趟。”�6�7
陈文平笑着摆摆手，上前拍了拍杨明的肩膀：“我倒是没什么，本来就没睡，倒是打搅孙局长休息了。”�6�7
孙兵听到这话顿时欣喜，随即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笑容：“杨明同志，我们又见面了！”�6�7
杨明微微欠身，谦逊道：“孙局长，上次的事儿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您，没想到这次又要麻烦您了。”�6�7
“哈哈哈……杨明同志你说笑了，这可是我的职责所在啊。”孙兵爽朗大笑，“对了，刚刚我问过了，你的案子就是个误会，已经查清了，没事了，可以回家了。”�6�7
姚远也是说道：“对对对，就是个误会，杨明同志请放心！”一旁的余涛挠了挠头，只能跟着傻笑，想插话却不知说什么。�6�7
不过两人的此时内心的想法却是出奇的一致：我给领导平了事，领导可得多看我一眼了。
一提到案子，王建军忐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神躲闪，用乞求的目光看向杨明，生怕他说出什么。而杨明脸色阴沉，丝毫没有缓和的意思。�6�7
杨明盯着王建军胸前歪斜的警号，他本是个心软的人，见不得别人苦苦哀求，但一想到王建军那副丑恶嘴脸，内心的怒火就压不下去。�6�7
陈文平敏锐地捕捉到杨明的异样，诧异问道：“小杨，你怎么了？”�6�7
这时，王建军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自己都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他了，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