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在姑子庙清修,江秋意到底还是不忍心,上下打点了一番,除了昨天和她起了争执正在被关紧闭的汇慈那没去,其他的小姑子全都是打过招呼的,让她们照看谢四妹。
因着汇慈被关禁闭的事情,江秋意的大名早就在姑子庙传开了,众人皆对她含了一丝敬畏,再加上一个个的都对明日姑子庙前将显现菩萨神迹的事情充满了好奇,见她好话说到了跟底下,就没有不应承的。
实话是只对广慈主持一人说了,为了顾全谢四妹的名声,对其他人一律都是说她身子孱弱,想借着菩萨的宝地沾沾灵气,休养身体。
离开了姑子庙,江秋意倒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看了楚苗苗,她擅作主张想为她正名的事情,她在山上与世隔绝,怕是现在也还不知道呢!
江秋意到了小山坡这,司徒律津说话算话,倒是真的为楚苗苗建了一座小木屋,虽然看起来摇摇欲坠,大门的门头都开歪了,可至少也算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了。
见江秋意来了,楚苗苗高兴的一手泥就跑过来想拉她,才伸出去手就想起了自己正一手泥呢!特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俺姐,你咋来了?可是有人要陶具吗?”
楚苗苗的眼睛亮亮的,提起陶具的事情她总是格外兴奋,对这一门手艺一直保持着高度的热情。
“是想叫你做一套精细点的茶具,我想送给姑子庙的广慈主持。”
“广慈主持?她可是不受香的东西的,何况还是俺做的不入眼的东西,而且,而且,俺也不敢去玷污菩萨的清幽之地……”
楚苗苗越说声音就越小,头也越抬不起来,她才多大,这样的自卑难道就要如骨随行的跟着她一辈子了吗?江秋意顿了顿,决定干脆连她一块唬算了。
她说:“你知道吗?广慈主持跟我说了一件事,她说菩萨知道了你的事,怜悯你所受的苦难,疼惜你活下来的勇敢,菩萨要为你赐福,明日在姑子庙的山门前,菩萨会为你显现神迹,为你现漫天祥云,还你一个清白干净的灵魂。”
楚苗苗捂住了自己的嘴,一个劲的摇头,激动之下受过伤的舌头就说不出来话了,只那一双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江秋意,像是在不断的询问她:“真的吗?真的吗?”
江秋意点点头:“菩萨眼里众生平等,你遭了那么大的罪,菩萨只会更加的怜惜你,怎会嫌你脏?苗苗,你若是不信,明天跟着我去姑子庙吧!若是你能瞧见那漫天的祥云,是不是就能相信,其实你比这世上的许多人都清白!”
楚苗苗含泪点点头,只觉得无限的感动,也顾不住自己一手一脸的泥了,直接就扑在了江秋意的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江秋意说服了楚苗苗明天跟着她去姑子庙瞧神迹,又与她说了自己想办陶厂请她当大师傅教学的事情,刚开始楚苗苗是拒绝的,打心底里就觉得自己还不够资格给人当师傅,何况十里八乡的哪个敢来跟她学徒。
“明日之后,你便会重新取得容存于世的一寸之地,但这地方有多大,又或者你到底能不能成功的在这世上立足,最终还是要看你自己。苗苗,你想躲在这深山里一辈子吗?你做陶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不想叫老秦人又或者天下人都用上你做的陶具吗?”
那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淡,像是怕惊了某只受惊的小鹿,可和着风却吹进了楚苗苗心里,她怔愣在原地,最后只傻傻的重复了一句:“天下人都用上俺做的陶具……”
正如不想当将军的士兵都不是好士兵,那么不想名扬天下不手艺匠人也都不是好匠人。
江秋意的话真正的触动了楚苗苗的心,她捋直了舌头艰难的说:“若是菩萨都能接纳俺,旁人的那些闲言碎语又有什么?明日若真的有漫天祥云,俺就要做这天下第一的陶匠!”
江秋意感动:“这就对了,唯有如此,方才不负你的天赋!”
又和楚苗苗说了一会话,江秋意挂心着家里头,也没停留多久,就直接回家去了。
这古代缺乏先进的交通工具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不用去健身房了!上哪都得靠两双脚,江秋意觉得要不了多久,她这身子骨就该练出来了。
头天葵水来潮的时候身上难受的要死,到了这第二天,倒是好了许多,就是那月事带实在是不舒服,江秋意想着非得找个办法改进改进不可,要不这往后几十年,怎么受得了!
一路胡思乱想的走到家,刚进院子就听见了大郎媳妇哈哈大笑的声音:“要俺说,堂你将四妹送到姑子庙去沾沾佛气还真是做的太对了,你瞧瞧她瘦弱的跟个纸片人似的,没前没后的,一看就不是个好生养的主,这将来咋好许人家?”
“不好许人家大嫂不也张罗着要给四妹说亲事吗?还收了人家的十两定钱!”江秋意一进门就直接走到了六郎娘身旁站着,不难看出她精神头差的紧,实在是强打着精神在应付大郎媳妇的。
偏偏大郎媳妇这个不开眼的,还硬拉着六郎娘不咸不淡的东拉西扯!这会子见了江秋意回来,六郎娘如获大赦,道了句:“秋娘,你陪你大嫂说会话,俺不太舒服,还是先进去躺会。”
大郎媳妇只当是六郎娘一贯的病怏怏的,也没说啥。江秋意却是知道的,跟前一下少了一儿一女,虽说都是知道去处不是没消没息的,但是六郎娘心里头的不得劲,还是避免不了的。
六郎娘进屋休息,江秋意顺手帮她关上了房门,转身就毫不气的问大郎媳妇:“大嫂无事不登三宝殿,咱就不玩那虚的了,有什么话直说吧!”
她语气不善,难得的是一惯嚣张跋扈的大郎媳妇居然只是顿了顿,又笑眯眯的看着江秋意,倒叫江秋意生出了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而自己正好是那只鸡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