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一声响,活像是摔烂了什么锅碗瓢盆似的,响的在灶房里洗碗的谢三姐都听见了,一出来就看见四妹捂着脸,嘴角有几丝鲜血流出,整个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江秋意。
这是当着她娘的面,打了她娘从小没舍得动过一根手指头的亲闺女啊!谢三姐瞅见,她娘的脸都绿了。
“放肆!俺还活着呢!你就敢当着俺的面打你大姑子?江秋意,你想造反是不是?”六郎娘气的直发抖,一只手不停的拍击桌面,上头的茶碗都叮咚作响。
“这是咋啦?咋啦?阿娘,您别生气,秋娘肯定不是故意的。”谢三姐忙冲了进去做和事老。
“不是故意的?三姐,睁大你的眼睛瞧瞧,她一巴掌叫俺打的都见血了?还不是故意的?那她要是故意起来,还不得要了俺的命?阿娘,俺不活了!从小到大您都没舍得动俺一根手指头,今个一个外姓人当着您的面就将俺照死打!阿娘,俺不想活了,呜呜呜……”
“江秋意!江秋意!”六郎娘气的牙根痒痒,那一只手颤抖着指着江秋意,嘴里头就剩下那一句话,其他的却是气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转动了打人打的生疼的手腕,江秋意脸上可没有半点悔意,这一巴掌她早该送给谢四妹了。
她说:“我确实不是故意的。”听了头半句,六郎娘的脸色稍稍有点回转,三姐也一脸欣喜秋娘肯认错,谁知道她后半句说的却是:“就是一时没忍住,四妹,实在你这张臭嘴啊,太欠抽了!”
“江秋意!阿娘,你听,你听她咋说俺的,阿娘,呜呜呜呜……”
谢四妹是个很懂得利用自身优势的人,从到小大她就一直利用自己不足月出生身体孱弱的借口,在这个家呼风唤雨。眼下她知道自己斗嘴斗不过江秋意,打就更不用说了,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于是她干脆哭倒在她娘怀里头,一个劲的装柔弱装受害者。
“六郎走的时候你咋和他说的,你说你会好好的照顾好他娘和他的两位姐姐,叫他不要挂心家里,这才几天,你就将他四姐打成这个样子,江秋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能赚钱了翅膀硬了,不把俺这个当婆婆的放下眼里了!”
江秋意可不是平白被冤枉不为自己辩解的人,她当场就说:“先不提四妹刚才狗嘴里吐不出半个象牙来,就说说我,婆婆,我不止是把你放在眼里了,我更是把你放在心里了!不然刚才那一巴掌我还不能下那大的狠劲去打她!”
“哦?这么说你是在替俺教训闺女了?俺倒不知道四妹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要你来替俺教训她?她在俺跟前,从来都是一等一的孝顺,你替俺教育她?有什么理由能轮到你替俺教训她?”
六郎娘扒拉开趴在她膝盖上痛哭流涕的谢四妹,站起来与江秋意对视,凭着长辈的身份,气势上倒也没输给一脸黑沉的江秋意。
其实顾虑着六郎娘的心情,有些扎心窝子的话,江秋意一直隐忍着没敢告诉她,可见她不明所以的一味偏爱那个黑心眼的谢四妹,江秋意实在忍不住了。
“婆婆,你知道买我回来给您冲喜的银子,是六郎当了唯一能找出他的身世之谜的玉佩换的吗?你知道你病的快要死却吃不上药的时候,四妹腰里头其实一直踹着十两银子却不肯拿出来给你抓一副药吗?”
这话一出,六郎娘如遭五雷轰顶,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着趴跪在凳子上的亲闺女。
“你胡说,俺哪来的十两银子?阿娘,你别听她胡说,俺要是真的有十两银子,俺能不拿出来给你抓药吗?俺可是你的亲闺女,哪有亲闺女对自己的亲娘见死不救的!”
“可你还偏偏就这么做了,要不我怎么能说你就是欠抽呢?你扪心自问,你娘对你多好?你长到这么大,什么时候家里头有好吃好喝的不是先紧着你?”
“三儿一个人包揽了家里头所有的活,她和你一样大,只是生在了年头,可你瞧瞧她的这双手,和你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能比吗?”
“你娘没舍得叫你洗一个碗做一次饭,可你腰里头踹着十两银子,硬是看着你娘病的奄奄一息,你弟弟没了办法当了自己唯一能证明身份的玉佩,谢四妹,你的良心被狗啃了?十两银子?你娘的性命在你心里还不值十两银子是吧?”
江秋意说的急了,神情异常的激动,情绪感染的叫身边的人都感同身受,像是她在心里头憋着这些话已经憋了许久,今天是终于忍不住了。
“十两银子?你口口声声的十两银子?俺就问你,俺那十两银子在哪?你倒是找出来啊!俺一个姑娘家哪来的这么大一笔钱?江秋意,你不说清楚红口白牙的就想冤枉人是不是?”
谢四妹的眼珠子飘忽,她心底里头也不敢肯定,虽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这个女人还没进门,可她最近在帮莫大牛的女儿调理身体,说是治好了他女儿就抵了莫大牛给谢大郎的那十两银子,他也就不会再打自己的主意了。
当时自己还觉得挺好的,却忘了为了让莫大牛死心,自己是把那件事情告诉过他的,因为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她帮了人,拿点酬劳不是很应该吗?
瞧着江秋意的神色,她应该是知道了,可知道了又能咋地,横竖她找不着那十两银子自己就还能抵赖!就算她叫了莫大牛来对峙她也不怕!难不成她娘能不信自己的亲闺女而去信两个外人?
谢四妹越想,心里头就越有底了,又吼了一嗓子:“银子呢?你倒是将十两银子找出来啊!”
“这个时候了还不知悔改,谢四妹,你这性子当真是得好好调教了,不然将来非得害死你自己!”
江秋意气的直摇头,当场对六郎娘说了句叫谢四妹心惊胆颤的话:“婆婆,柜子里头那套翠竹给她的衣裳,那十两银子她应该全换成碎银子缝在裙摆了。”
谢四妹脑子里嗡的一声,她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