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有些力不从心。”
透过手机，季尤佳听出了阿利亚掩不住的疲惫。
阿利亚在芬兰站夺冠后，在本国的俄罗斯站并没有站上最高领奖台。俄罗斯分站女单的比赛，用神仙打架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世界冠军、世体运会亚军阿利亚，世体运会冠军尤利娅，四周跳小天才科斯托娃，纷纷出战，给观众带来了无与伦比的表演。
可花滑毕竟是竞技比赛，总要分出个输赢，在这个堪称俄罗斯内部赛的分站赛，年轻小将科斯托娃笑到了最后，她祭出了两个完美的四周跳连跳，将两位前辈死死拍在沙滩上。
在世体运会略胜一筹的尤利娅，第二次战胜了阿利亚，拿到了亚军。
已经傲视群雄整整五年的阿利亚，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位年轻的小将对镜头展露出满意的笑容。而她一个人默默抱着玩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
季尤佳放下手中的笔，说话一点都不委婉，“你是想放弃吗？”
“没有。”阿利亚矢口否认，“我只是觉得自己很累，身体累，心也累。”
这种疲惫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绝对拿不到2022年世体运会的入场券。如果不能参加四年后的比赛，她不知道自己前进的动力是什么。
“阿利亚，你还记得中国冰迷们是怎么称呼你的吗？”
阿利亚一直以超高难度的跳跃著称，同时她很喜欢将所有的跳跃动作放在节目后半段，这除了能够拿到跳跃的goe分（技术加减分），还能获得额外的加分，这正是她克敌的法宝。当然，这对选手的体力和能力有着超乎寻常的要求。
而她却做到了。
她超高难度的技术，让观众犹如看杂技一般眼花缭乱，被喜欢她的中国冰迷们称为杂技女王。
“我知道，但我明显感觉到我的身体机能远不如上赛季，连目前的难度，我都不能保证稳定性，就别提再上难度了。”
这些道理，阿利亚何尝不懂，可是太难了。暂且不提她那几个师妹，没有四周跳的福田春奈的技术难度也超过了她，而且对方的状态正佳，只要不出现重大失误，福田春奈完全可以抗衡其他选择四周跳的选手。
这个赛季，人才辈出，她很清楚属于自己的时代，差不多要过去了。
季尤佳点开自己的训练视频，语气从容，“你知道，我们跟她们比，优势在哪里吗？”
阿利亚追问：“在哪里？”
“我们经历的比赛更多，更能顶住压力。”季尤佳单手撑着下巴，眼里闪着自信的光，“一旦失去了抗压能力，那才是一败涂地。”
花滑就是这样，不是光有难度就能赢，如果没能顶住压力，就算是顶级运动员也会爆冷门。而不被看好的选手，抗住了，也许就胜出了。
阿利亚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道：“尤佳，我们不一样。”
季尤佳反问：“我们哪里不一样？”
阿利亚犹豫了一下，“你的四周跳已经成功了……”
季尤佳出声打断了她的话，“那我都能成功，你还觉得自己做不到吗？你忘了，以前你的技术分比我高？”
电话那头很安静，季尤佳听到了阿利亚沉重的呼吸声。
“阿利亚，如果连你都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你觉得还有谁会相信你能赢？”季尤佳放缓了语调，“我们不是说好了，四年后在中国的平兴市，再一决高下，看谁先实现大满贯吗？难道这话，已经不算数了吗？”
半晌后，季尤佳听到了阿利亚坚定的语气，“后天的总决赛，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季尤佳嘴角弯弯，“我也一样，朋友。”
和阿利亚聊完，季尤佳立马收了心，继续研究自己跳跃的节奏点。后天的比赛，她不希望有任何失误。
季尤佳捧着一杯温水小口小口地吞咽着，视线不离屏幕，目不转睛地盯着视频。
视频看了大半，季尤佳刚想参考卡罗针对自己训练做出的记录，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按照以前，她在专心做一件事情的时候，绝不会分心，但这次她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是卡罗发来的信息。
季尤佳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失落，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再一看手机，她居然打开了微博。
这一操作，简直惊到了她，吓得她把“烫手”的手机往桌上一扔，拿起水杯，“咕嘟咕嘟”狂喝了半杯。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不曾想脸却越来越烫，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飙升，燥热的不行。
季尤佳起身，来到饮水器前，打开制冷功能，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她忍着不适，将一整杯冰水灌入肚中，脸颊的红晕渐渐褪去，体温也回到了正常。
季尤佳站在书桌前，目光落在惨兮兮躺在桌上的手机上，不自在地咬咬唇。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竟然在期待凌怀的消息。
在现场亲眼见证凌怀夺冠后，季尤佳关注了凌怀的微博。这件事，当时在圈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因为季尤佳的关注人数截止到现在都没有超过10人，而且关注的每一个人都是花滑选手。她突然选择关注一位短道速滑的运动员，而且二人在大众面前没有任何交集，这事怎么想都觉得可疑。
偏偏季尤佳关注后什么微博都没有发，而另一位当事人也非常沉得住气，假装没看到微博下的评论，每天马不停蹄地训练。
两位当事人没有任何表态，同时冰迷们也都没有扒到二人关系匪浅的蛛丝马迹，时间一长，吃瓜群众的八卦心也就没了。
季尤佳没有给凌怀自己的联系方式，凌怀也不好意思要，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二人就在微博上的私信聊了起来。
从一开始的尬聊到现在每天有空就要拿手机回消息，他们隔着网络，关系完全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有的时候，季尤佳觉得她和凌怀好像认识了很久，不然怎么会这么合拍？
就在季尤佳想入非非时，手机屏幕亮了亮，季尤佳一眼就瞧见了微博的图标，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猛跳了几下。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