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出不对劲儿了，打断她，确认刚才没有听错？门缝里渗出血来，里面的谈话还没有停止？而且很顺畅？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害怕了。”王淼淼无奈的苦笑，明白是明白了，可那么多的血，人就算还没完全断气，也肯定是重伤啊，怎么还能……
“你刚才说是韩丽丽在说话，都说些什么？不是被催眠了吗？”
王淼淼很肯定的点头，表示自己没说错，因为这种痛苦的病症，在度过最开始的激烈治疗后，就需要康复疗法，让患者重燃生活的信心了，所以沈可可为她制定了长期的催眠计划，开始也一直很成功。
“她讲到跟女儿一起爬山，那是座不知名的小山，没有修葺好的台阶和景观，不过树木很多，郁郁葱葱的，还有一眼山泉，很甜，附近的人都会起早去挑水，女儿喜欢在泉眼下的小溪玩水……”
果然很美，很缓慢平淡的幸福，我都忍不住动容了。
“当时血流出来，我吓傻了，想开门，心里却说不出来的害怕，你根本想象不到，我很肯定，只要推开那扇门，我就会死，一定会看到很可怕的东西。”
王淼淼语无伦次的揪着头发，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一遍一遍的说我明白，都过去了，没事了，一点都不敢催了，过了好久，她情绪才稳定下来。
而我当时被故事吸引了，一点都没考虑她被绑着的双手，是怎么松开的。
“然后呢？你就什么也没做吗？”我不敢刺激她，用最温柔平缓的声音去问。
“不，我大喊救命，还跑过去找人。”
她很肯定，从看到血流出来，到大家冲进去，绝不会超过十分钟，因为走廊的长度是有限的，而且医院反应也很快，可就是这十分钟，进去的时候，韩丽丽已经惨死，沈可可也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胳膊上有好几个针眼儿，那是注射了强效镇静剂的结果。
“强效镇静剂是哪来的？”这东西怎么可能落到韩丽丽手里？
王淼淼解释这属于精神病院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治疗的时候，医生都要随身携带的，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保护自己吗，没想到韩丽丽突然暴起，没办法，在体力上，沈可可完全没有一争的本事。
这怎么看都是个无奈的悲剧，可我却总觉得不对劲，王淼淼当时就在门外，除了那声不确定的呻吟，和东西倒下的声音，就什么都没有了，连谈话都没终止，而当时沈可可肯定的说了没事的。
难道是被胁迫吗？可王淼淼说不可能，因为她跟沈可可太熟了，被胁迫不会听不出来，声音一点不自然的感觉都没有。
别说是我刚听说这件事了，就是王淼淼，一直思考了两年，也没想明白，当天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那会不会是催眠产生了副作用？”我试探的问。
王淼淼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问我是不是以为她是心理学毕业的，对科学很偏执，所以才不愿意相信催眠会出问题，硬往鬼附身上扯？
我张了张嘴，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因为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毕竟从她的回忆里，我就没听出半点鬼的影子来，而且韩丽丽到死，好像都是被催眠的状态。
因为林媛那个案子的关系，我对催眠术也有那么点了解了，那可是牛逼到爆的本事啊，完全可以让一个人产生强烈的错觉，作出违背自己心意的事。
“事后有很多位权威，国内外的都有，专门分析了这个案例，得出的结论是……”王淼淼突然凑过来，鼻子都差点贴到我鼻子上，我心怦怦直跳，本能的想躲开，她却又退了回去。
“结论是，韩丽丽从头到尾就没有被催眠成功。”
心理医生跟警察差不多，有些东西是要保密的，可人都死了，涉及犯罪层级了，所以沈可可不得不把所有的音频资料公开出来，却没想到是这么个谁也没想到的结果。
可是沈可可不是国际上都小有名气的心理学家吗，没催眠成功都不知道？
“这就是灯下黑，一般催眠者，跟被催眠者就是一种博弈的关系，尤其高级催眠的情况，如果不成功，很可能会被翻催眠，还好，韩丽丽本事不到家，也因为这个打击吧，事后沈医生休息了半年多。”
毁容和最引以为傲的事业双重打击下，沈可可能重新站起来，真心不容易了。
我很想说，韩丽丽没被催眠，却故意假装，这本身就不合理，就有阴谋，可话到嘴边却不得不咽回去，因为这一切都得基于她有动机的情况下，可结果却是她自杀了，还死的那么惨。
“只是这样也不能说明是鬼附身，说不定有我们没发现的隐情。”
“你知道血流出来的时候，我听到了什么吗？”王淼淼空洞的看着我，话也轻飘的鬼气森森，我有点害怕了，甚至想把窗帘拉开，可我不敢动，至少不敢把后背给她。
“她说，宝贝，你跳下来，妈妈接着你，来啊，飞起来的感觉好美……”王淼淼的声音都变了，活像身体里住了另外一个人，她说韩丽丽又变成孩子的口吻说，妈妈，你要接住我，然后停顿了一会儿，又质问为什么没接住她。
“妈妈，你不是说要接住我的吗？你不是说要接住我的吗？”王淼淼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的肩膀，拼命的摇晃，双眼血红的没有焦距，不停的大喊着为什么没接住她。
我头皮簌簌的发麻，头发丝都要立起来了，拼命的掰她的手，可偏偏这么瘦弱的人，现在力气大得惊人，我怎么都掰不开。
“为什么不接住我？为什么？那你就跟我一起去死吧，一起死……”
那双手又过来掐我的脖子，我拼命的捶打，去踢她，眼前越来越黑，胸前憋闷的生疼，突然，电话响了起来……